第15章 完美的重逢（1 / 2）
再回首
雲遮斷歸途
再回首
荊棘密布
——薑育恆《再回首 》
秋日燦爛陽光下，佳慧初次見到周澤然的女兒。「她法文名叫朱莉，中文名李諾。」 周澤然拉著女兒說。
小姑娘梳著褐色齊耳短發，典型混血兒的長相，大大的眼睛，消瘦的臉頰，正被刺眼的陽光曬得有點皺眉頭，但並不像佳慧想象的那樣桀驁不馴，起碼很有禮貌地向佳慧問好，隨後不露聲色地躲開父親的手，站在一邊。看得出來，她和周澤然的關係的確有些疏遠，兩人之間隔著很大的空間。
佳慧笑笑，走上前去附身輕輕擁抱了她：「你叫朱莉啊，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叫我英文名索菲，今天帶你去個特別好玩的地方。」出乎佳慧的意料，朱莉居然沒有抗拒，反而在她懷裡依偎了一會，對佳慧說：「索菲，我喜歡你的香水，很像我媽媽用的那支。」
佳慧扌莫扌莫她的頭，拉著她的小手走向車子：「是嗎，這支是銀色山泉，很清香的味道，看來我和你媽媽的喜好很像呢。」周澤然看著她們，眼裡滿是欣慰。
也許是因為香水，也許是因為佳慧確實對孩子很有親和力，朱莉和她相處的十分愉快，三個人在遊樂園玩了一整天，又吃了晚餐，許諾下周還帶她出來玩， 直到將近十點才坐上回家的車。
孩子累的在車上睡著了，周澤然的父母在樓下接孩子，並堅持說時間太晚了，佳慧一個女孩子開夜車不安全，讓周澤明跟車送回家才放心。
拗不過老人的好意，佳慧隻好從命，周澤然盡職盡責地把她送到單元門口，佳慧正準備道別，卻聽他說：「一直沒見過你家什麼樣子，方便我上去坐坐嗎？」佳慧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結舌，剛想找借口拒絕，周澤然已經邁步走進了樓道，佳慧硬著頭皮跟上去，心想：什麼情況，這是想乾嘛？出國幾十年變風格了？
進得房門，幸好佳慧素來習慣了整潔，家裡井然有序，倒沒有什麼有礙觀瞻的物品。離婚以來，出於獨居女性的安全考慮，佳慧很少請人到家裡來，男性訪客更是寥寥無幾，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好歹找出一雙男用拖鞋，讓周澤然換上在客廳稍坐，佳慧定了定神，開始走進廚房泡茶——其實純屬給自己找事情做，化解尷尬。
佳慧不太愛喝茶，家裡也沒有開水，她在電熱壺中灌滿水打開開關，又忙著在碗櫥中翻找茶包，沒想到周澤然也悄然跟了進來，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看著她忙碌。
佳慧終於繃不住勁，動作越來越慌張，手一抖茶包掉落在地板上，她蹲下身去揀，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雙手覆蓋——周澤然也蹲下去捉住了她的手，慢慢將她拉起來，兩人麵對麵站著。
佳慧有些尷尬，輕聲說：「你這是乾什麼。」
周澤然說：「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可能考慮嫁給我，做朱莉的媽媽。」佳慧抬起頭，發現周澤然仍然維持著一貫的溫和表情，隻是眼睛並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她的手，拇指不斷摩挲著她的手腕。
佳慧問：「為什麼是我？」
周澤然說：「實際上，我這趟回來就是為了你。」
「你這說法也太誇張了，我可不是浪漫的小女孩。」佳慧笑道。
周澤然說：「我說的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艾瑪離開以後——哦，艾瑪是我妻子的名字——我痛苦彷徨了很長時間，家裡氣氛凝重，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朱莉每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哭泣。有一天，我整理舊照片，發現了一張和你在一起的合影，你記得嗎？就是我們在貴州開會時在黃果樹瀑布前拍的那張？」
佳慧點點頭，她的記憶清晰得如同昨天，那張照片是露露非把他倆拉到一起拍的，二十一歲的佳慧笑得很甜。
周澤然將佳慧的雙臂拉過來，環繞住自己的月要，眼神也從佳慧的手移開，卻仍然沒有和她對視，而是看著她的嘴唇：「你笑的那麼開心，那麼治愈，你的笑容喚起了我的回憶，我跟同學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你離婚了，現在單身一人，我就想，難道這是上帝的安排，也許我們就是此生彼此的歸宿？所以，我就回來了，來找你。」
不知不覺間，周澤然的手已順著佳慧的手臂向上，握住了她的雙肩，他緩緩低頭口勿住了她的唇，他的嘴唇冰涼，剛開始隻是輕輕碰觸，見佳慧沒有反應，進而將她的唇整個吸住，用舌頭輕舔她的牙齒、四處探索她的唇舌，同時，雙手也從肩膀轉移到了她的月要間，將她拉近自己，緊緊和他束縛在一起。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呼吸均勻綿長，但卻步驟清晰，有條不紊，仿佛在用行動打一場無聲戰役，攻陷她的池城。
佳慧仰著頭被動的承受著，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內心卻湧起一種非常復雜的感受。周澤然是她一直懷有美好情感的男人，是她心中皎潔的白月光，他溫文爾雅，如春風拂麵，年少的她喜歡他寧靜溫暖的氣場，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也期待著一些肢體的碰觸，但卻僅此而已。她對他，其實從未有過性方麵的聯想，多年以來，她一直以一種少女的視角來看待他，將他作為一種溫馨的回憶珍藏起來。因而，此刻這個充滿男性氣息，帶有明顯侵略性和目的性的口勿，讓她感到十分陌生、甚至有些別扭。
燒水壺開了，水蒸氣噗噗作響，佳慧終於找到理由掙脫了周澤然的懷抱，掩飾地說：「水開了，你想喝什麼茶？」
周澤然也很有風度的放開她，溫和地說：「紅茶，如果你有的話。」
後來的交談氣氛非常和諧，周澤然喝了一杯檸檬紅茶，對佳慧說：「我等你的答復，下周六一樣的時間，我帶朱莉來找你。」然後禮貌告退，剩下佳慧一人在房間發愣。
她已經注意到了，周澤然剛才說的是：「嫁給我，做朱莉的媽媽。」而不是「做我的妻子。」這幾個用詞的不同代表著一種巨大的差別，讓她無法視而不見，但於此同時，佳慧也不得不承認，周澤然的提議對她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客觀上講，周澤然各方麵條件都是佳慧理想的結婚對象：他相貌體麵、職業高尚，經濟條件優越，定居國外，嫁給他不但能擁有人人艷羨的家庭，還能滿足佳慧一直以來希望在歐洲住一段的夢想。雖然兩人各有過一次婚姻，周澤然還帶著一個孩子，但從目前女多男少的婚姻市場行情來看，兩人的結合應該是佳慧高攀了才對。
對，也許他並不愛她，他來找佳慧的主要原因，是給自己失去母親的孩子找一個合適的後媽，但是，So What？ 佳慧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了，深諳愛情的脆弱易逝，她早就告訴自己，婚姻就是找個隊友組團打怪，雙方各有所長，又互有所求，在一起取長補短，各自安好。如果有愛情摻雜其中，反而會患得患失、恩恩怨怨一大堆，增添很多不必要的煩惱。所以，對於第二次婚姻，她一貫的打算是，隻要彼此條件相當，生活習慣合適，互不討厭，可以搭夥過日子就行，愛不愛的根本不重要。再說，周澤然是她的懵懂初戀的對象，大學同窗，總有熟悉親近的感覺。不管怎麼想，和周澤明再次相見，都是她開啟新生活的絕佳契機，是一次完美的重逢。
但是，不知什麼原因，佳慧就是忐忑不安，無法下定決心，她也沒有跟露露聊過這個問題，因為這種不安的感覺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如何征求別人的意見？
轉眼已經到周六，佳慧最終下定決心，既然無法做出決定，就拖一拖再說。上午十點，周澤然準時帶著朱莉等在她家樓下，佳慧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隨便穿身運動服、套了個棒球帽就去了。
朱莉一見麵就鑽進她懷裡，親昵的不行，讓佳慧心頭一陣柔軟。周澤然今天總算換了一身稍微休閒的裝扮，牛仔褲和深色棒球外套，整個人顯得年輕了許多，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她倆。
佳慧對朱莉說：「今天阿姨帶你去公園草坪曬太陽，好不好？」沒想到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說：「我還想再去一次遊樂園，上次沒玩夠。」佳慧痛快的說：「也行，想玩咱就繼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