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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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銀河總覺得自己精神很恍惚,很多事情都記得很模糊。

他記得雲美失去了孩子,記得雲美的奔潰,但不記得是怎麼結束的。記得幾天後薑時河回來看到兩人後沉默離開,當天晚上『食色』又被警察抓到了什麼把柄,兩人又逃跑了,但不記得他們為什麼又回來。

銀河不記得雲美對他說了什麼讓他同意帶她來到『食色』的頂樓天台,不記得雲美是怎麼站到天台邊的,隻記得雲美從他眼前消失前笑著說:「銀河,逃跑吧。逃到天邊去。」

那一刻銀河出奇的平靜。他站在原地看著雲美消失在眼前,差不多幾個眨眼之後,從地麵上傳來尖叫聲。銀河離開了天台,對生命定格的那一幕並不好奇,哪怕那是他的姐姐。不,已經不是了。

銀河直直的從後門走入會所,眾人要麼還沒注意到門口的事情還沉醉著,要麼就是注意到了和同行的人調侃著取樂,太微不足道了。銀河一路往上,沒人注意到他,注意到了也頂多是因為走路的姿勢看兩眼並不多想。在這些人眼裡,穿著製服的銀河就是個普通的腿折了的服務生。

除了薑時河,薑時河迎麵碰上銀河的時候,麵上的表情都快掉了,以極快的速度扯著人進到旁邊的包廂,頭一次怒氣明顯的浮在臉上。

「你瘋了?!還到這裡來?!你不管你姐了?!」

聽到這,銀河依舊很平靜,甚至放鬆。靠著牆看著薑時河:「小薑會長不行啊,門口人都死了那麼久了,你還不知道。」

薑時河皺了眉,凜然的模樣正經的嚇人,「這不是現在討論的事情,也不是該你操心的事情。保護你們的人呢?」

銀河沒忍住嗤笑出來,「保護?」他嘲弄的表情太過刺人,讓薑時河不自在。銀河那副刺人的模樣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就消失了,恢復無悲無喜的模樣,繞開薑時河往外走。薑時河想要攔住他,但想起銀河剛剛的話頓了一秒,便錯過了拉住銀河的時機。

等薑時河知道門口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銀河已經鬧起來了。

會場停了電,一片漆黑,所有的出口還關閉了,當時在門口的薑時河都進不去。隻能聽到裡麵不斷的傳出物品的破碎聲和人的喊叫聲,魚龍混雜的地方在黑暗中會乾點什麼誰都說不好。

「最近『食色』總出事啊,感覺要發生點什麼了。」

「不會吧,這都好多年了哪會說出事就出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你倒是一點不擔心···」

「擔心什麼?我就是來這裡消遣消遣,又不犯法,就是『食色』出事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也是···哎對了,我爸的朋友過段時間也要開個會所,到時候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好呀···」

不少人在門口閒聊著的,不少還是常來的熟麵孔。此刻見這裡出了事,隻是稍微的慌亂了一秒便自顧自的離開了。說的沒錯,這裡是好是壞,是生是滅,和她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薑時河在角落的暗處站著,能很清楚的聽到門外路過人群的歡笑聲。雲美被帶走不過半個多小時的事情已經被人遺忘了;門內不少人在尖叫怒罵,時不時會有很強烈的拍打聲貼著門響起。

薑時河做出符合他身份的舉動,命令手下的人想辦法打開門。自己卻閒閒靠在一邊,好像他的等待可以讓門自己打開一樣。

在天黑透的時候,門從裡麵突然打開了。接著一眼數不清的人從裡麵跑出來,大多數人臉上都有著恐慌,像是見到了什麼嚇人的事情。

薑時河等人都出來了才進去,裡麵已經快變成一片廢墟了,無數的酒瓶酒杯碎在地上,好幾處連桌子都倒下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經歷了什麼惡戰,但是從剛剛跑出去的不少人身上細小的口子可以猜想出。黑暗中有些人的劣性必然是展現出來了。

走到樓上,能聞到一些血腥味。在推開一間包廂的門後,眼前慘烈的畫麵讓薑時河無法動彈。

衣衫上沾滿了血的銀河正坐在沙發上,看到有人進來也不緊張,見是薑時河更不放鬆。隻是如同休息夠了一般,撐著沙發站起來,用比來時更加不利索的姿勢慢慢走出去。走過的地方都躺著已經昏過去的人。

「你去哪裡。」薑時河啞著嗓子喊住銀河,他已經無法再將銀河護在原來的地方了。

銀河眼光渙散,聽到問話腳步不停,眨眼的一瞬間多了一絲神采,「逃跑啊···逃到,天邊去。」說完一股劇烈的疲倦襲來,腳步也隨之沉重。

薑時河看著銀河消失在前麵的拐角處。

至此後,再沒人知道銀河的去向。

-一年後-

看不出年歲的純白建築,一靠近就下意識安靜的氛圍,周圍或靜或動的人群。

今天教堂內的人很多,大多數他們並不彼此相識,隻因他們都認識同一個人而聚到這裡。

一個年輕的神父站在最前方,滿臉悲憐的念著演講稿,台下是抽泣的人群。神父與人群中間,擺放著一口棺,棺內是一位年老的神父。

「他離開我們去到上帝的身邊,他將拋卻年朽的軀殼得到永遠的安寧。請如曾許諾過的,不要哭泣,在前方等待他的是盼望了許久的。我們該為他高興···」 說到這裡反而有幾個人很明顯的哭聲響了幾下。

銀河站在角落的小門外,能夠很清楚的聽到裡麵的聲音。年輕神父的告詞很長,銀河即便將重心放在右腿上,左腿還是會疼。但他沒有坐下,哪怕沒有人看,他獨自站在門外聽著。

經過漫長繁復的流程,承托這老神父的那口館終於離開了教堂。不過個把小時的時間,人群也退了乾淨,教堂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銀河緩慢的走進教堂,坐在最近的座位上,看著教堂內的裝飾出神。

「逃跑也有很多方式,你準備散步走還是搭車?直線逃跑還是繞一點彎路?你的目的地是哪裡?」老神父年邁不減俏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時躺在床上不動不響的銀河沒有回答。

老神父好像一開始也沒指望會有答復,問完了後自己想了想,「想不出來就不想了,累了就歇一歇。」

這一歇就是一年。

銀河在長椅上躺下,看著天花板上的壁畫,生不出一點向往憧憬的心情,但沒有移開目光,就這麼看著。一直看著,好像他其實是希望壁畫上的人看看他的。

外麵的天漸漸暗下來,因為光線的暗淡,銀河逐漸看不清壁畫上的人像。他們的笑臉沒有一絲變化,沒有人聲的空間內,靜止都有種窒息的感覺。

從天暗到天黑,黑夜過後再到日出。

大火張狂的燃燒著,窒息的熱浪逼得人直後退。這座承載了許多人虛妄期盼和空無逃避的神聖教堂在這個清晨被點燃了。

周圍沒有人,沒人會在教堂過夜的。這在□□裡無比聖潔的地方,在夜晚隻剩下空洞的詭異。所以在整座教堂都浸在火光裡時,附近的人才注意到。圍觀的人迫不及待的就來了。

沒人去救火,沒人想著去找就近的水源。一個個隻是目瞪口呆藏著一點因為不常見而產生的激動看著眼前這一幕。最可笑的是還有幾個人對著火光中的教堂在月匈前劃了一個十字,看起來無比虔誠和憐憫。

在沒人注意到的人群外圍,銀河沒有一絲留戀的走遠。在等待十字路口綠燈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還能聞到一些焦氣和火氣。

如果昨晚之前,他有過那麼一絲的僥幸和祈禱,那麼現在已經點燃在大火中了。

美好的人事物,都該是消失的。

綠燈亮起,隨著人群前進。想到在大火中,那些高高在上,被畫在高窗天板上的人像逐漸失去完美聖潔,變得焦黑醜陋,發出刺鼻的氣味心情就扭曲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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