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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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沉, 黃昏的光淺淡迷離,為了趕路而換的田間鄉道,周遭是大片矮矮壯壯的莊稼地, 看著如無窮無盡的綠海。

隻容許單駕馬車行駛的石子路上, 突發巨響之後是久久的寂靜。

綠螢率先回過神,趕忙上前拉扯車簾,探出個半個圓腦袋。她也不敢看對過, 就隻能朝李泰慶詢問:「李管家, 怎麼回事?」

李泰慶明顯是驚魂甫定, 盯著前麵坐在地上的那團黑影,剛剛那個少年無緣無故的竄出,幸好侍衛勒馬及時, 不然馬蹄下就多了個冤魂!

他打了個哆嗦, 邊拍上自己的月匈脯,「去回稟王妃, 就說沒什麼的, 剛有個小子竄出來嚇到了馬, 沒撞上,奴才讓他走了便是。」

說罷, 他立刻清咳幾嗓子,對麵前低著頭看不清容色的少年喊道:「娃子,讓一讓嘿, 咱們還得趕路。」

這是件常有的事, 傍晚收了農活,鄉下孩子玩的野, 估計這個傻大個也是玩瘋了沒分寸, 到處亂跑。

然而, 他的話說完,那個人絲毫不動,這就讓李泰慶很是奇怪,「男娃子?」

綠螢還未退回車廂,她瞄了眼,輕聲道:「李管家,那個人真的沒事吧。」

「沒事啊,我盯著呢,沒撞上,連馬頭都沒碰著!」

不會,是想訛人吧?

仿佛是為了佐證李泰慶的猜測,坐地的瘦削少年終於慢騰騰抬頭,他的輪廓分明,五官深邃,背脊也十分挺拔。

「你們,你們撞到我了,要,要賠錢。」

少年的聲音乾澀粗礪,一個個字從喉嚨口擠出,說的很是不利索,顫抖艱難。

喲嗬,還真的是訛人

李泰慶素來笑吟吟的臉,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垮拉了下去,敢情是遇到上趕子碰瓷的,他方才就覺得奇怪,十六七歲的大孩子,還能貪玩悶著頭往路上竄?

這男娃模樣看著挺不錯,怎麼淨做這等醃臢事,讓他個公公都瞧不起!

李泰慶出言不善,「以前在這道上坑過幾家了吧。」

「沒有,是第一次。」

「」

這,他竟然還回答,李泰慶有點扌莫不準他到底是太野太皮實,還是真的『初出茅廬』做坑蒙拐騙之流。不管如何,作為堂堂王府的管家,這種事如果處理不來,那他不如提早退休回老家去好了。

李泰慶給旁邊侍衛使了使眼色,無需兩人齊動手,右手邊的小張單獨跳下馬車快步上前,拎小雞似的將少年給拖到了路邊。

原本以為這事就解決了,小張回來也好繼續趕路,哪知那個少年毫無眼色的居然抱住小張的腿死死不肯放,意欲糾纏。

李泰慶忍不住了,厲色道,「男娃,你不要不識好歹,知道我們什麼身份麼?放過你一次你還不快跑啊!」

小張眉頭亦是皺的很深,他剛上手發現這孩子骨頭重,是個天生的練家子,倘若再大兩歲好好吃飯,他雙手都不一定拖得動,眼下這娃子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拽住他,除非下狠手,真得難掙脫。

過了酉時,天色向來晚的極快。

坐地抱腿的少年衣著樸素,打滿了黑白不一的補丁,整張臉上沾染塵埃泥土,灰蒙蒙的與地上背景融為一體。其實,細看之下,他的眉目很是俊朗,隻不過因長久的飢餓,導致他麵色泛黃,瘦的隻剩下高大骨架,才會粗看普通。

李泰慶在宮中多年,絕不是可以揉捏的軟柿子,憋著不回應,以為拖著就能逼他們就範?

他冷哼一聲,剩下的侍衛小李即刻下馬,兩個壯碩男子,總不能搞不定個少年。

「男娃,你這種行徑就算被打死了官府也不會糾察,我再給你次機會,要麼現在走,否則,我兩位護院兄弟可就不客氣了。」

少年聞言,眸色微閃,他顯然是知錯的,唇邊因為羞愧咬出的血珠順著嘴角滋出,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抱著侍衛的腿,堅持道:「賠,賠我錢。」

張李兩位侍衛雖可惜他的天賦,但他人品不行而且還戇拙,在這道也就遇到了他們這塊鐵板,若是普通人家,早就要被訛上。

思及此,他們也起了心思,對視一眼,往少年背上拳打下去。

力道是有分寸的,疼的確疼,鑽心刺骨的疼,但不傷及肺腑,權作給他留個教訓!

這邊廂,蘇明嫵在車內聽了許久,最初以為是有野物奔竄,後來發現是個少年兒郎,這樁事淺顯易懂,那個人是來故意尋來訛他們銀子的。

蘇明嫵前世經歷過太多人情冷暖,很難再無端生出濟世助人,救弱扶傾的心思,是以,從頭到尾,她皆隻是靜靜等待,反正李管家把事情處理完,他們便好繼續上路。

可是

蘇明嫵擰眉,「綠螢,你聽到了沒?」

綠螢左右看看,滿臉不解地道:「王妃,沒有啊,您說什麼呢?」

蘇明嫵靠到車廂壁上,是她耳力太好麼,為何隻有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她翻查了會兒,發現原來是她這邊緊貼著的窗牖車綢漏了條縫,所以少年的聲音順著晚風就送到了她的耳邊。

沒有疼的吱哇亂叫,隻有隱約的虛弱悶哼,還有他嘴裡始終重復的那句,「求求你們,三兩,我要三兩,三兩就可以買藥了,求求你們。」

「我要三兩,三兩就可以買藥了。」

他翻來覆去地被打,便翻來覆去地也隻有這句。

無論疼得多厲害,他求的始終不是別打他,也不是打得輕一點,而是求那救命的三兩。

那種壓抑到極致的絕望,恨不得想用身體交換所需,卻無人在意無人聽見的困境,蘇明嫵莫名其妙地感同身受。

她月匈口發悶,嘴角微微泛苦,不自覺起身往前,拉開車簾。

「李管家,讓侍衛別打了。」

「是。」

李泰慶以為王妃是心善,抬頭趕忙道:「停下,王——夫人說別打了!」

兩位侍衛應聲退下,留下躺在草垛邊,頹廢爛泥般的少年,他蜷縮身體,口角俱是汩汩鮮血,眼圈猩紅,嘴裡不住地念念有詞。

李泰慶低聲認錯:「是奴才考慮不周全,汙了王妃的耳。」

蘇明嫵卻擺擺手,製止他講下去,「給他三兩,罷了,給他五兩吧,他身上的傷也需要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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