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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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 春風送暖。

農耕繁忙導致鄉道人多阻滯,官道對騎馬又諸加限礙,倒不如全程坐車來的方便。

符欒此行去的並非鹿山, 而是取道廢棄的第七道外城門, 往臨邊州縣辦事。

他回來途中須得批閱涼州送到的帛書,當然也不會留意街邊風景。

直到霍刀忽然在外頭朗聲:「王爺,王妃她掛在宅牆上。」

「什麼?」

符欒第一次有種自己是否聽岔的錯覺, 然後, 他就透過窗紗看到了半趴在牆上的蘇明嫵。

她今日換了條錦綬緞裙, 粉色囊鼓鼓的上襟處卡墊著大紅的絲質枕,雙手垂在牆麵,妍麗穠艷的小臉上, 雙頰微微發紅。

手指頭細白纖長, 害怕掉下去所以扣著牆麵,但好像心情還不錯, 畢竟, 與牆下的男子, 相、談、甚、歡。

霍刀駕著馬車,回頭問詢:「王爺, 要過去接王妃麼。」

「嗯。」

蘇明嫵覺得她眼下定是很狼狽的。

日頭漸盛,耳後發際熱出薄汗,掛在這堵高牆上晃盪, 最重要的是, 以上種種都被符欒給看到了。

早曉得他這次改坐馬車,方才那席真心話, 她當然是藏心裡不說出口啊。

可現在聽都聽到了, 那麼直白, 一時間她去哪裡找補。

蘇明嫵耷拉著腦袋,試探性地輕喚了聲,「王爺,能不能先」幫忙把她接下來

符欒坐在馬車裡,撩著布簾的手指往下挪過幾寸,但並未全部收起,還是隻能讓人看到他半張俊容。

「王妃還沒回答,心疼誰?」

「」

蘇明嫵略微啞然,符欒這是給她尋了個台階,隻要她說出他想聽的那個答案,便不再追究的意思麼?

這個人真是既幼稚又蠻橫。

若是往常,蘇明嫵不介意耍賴反悔,再放下身段誇他幾句好話,可現在蘇蒔廷就在下麵,她貿然改口,哥哥定然會傷心。

為她的口是心非,也為她的討好隱忍而傷心。

蘇明嫵回來曾給自己立了個規矩,不傷害家人和自己,這是她的底線,無論如何,她這次都不可能順著符欒的心意回答。

她咬了咬唇,垂眸輕聲卻堅定,「我,我還是心疼哥哥。」

女子話音剛落,耳邊倏忽響起清脆裂帛聲,挑在符欒指尖的布片碎成了渣齏,車廂的窗牖少了遮掩,立刻變得一覽無遺,露出裡麵男人的俊美麵目。

蘇明嫵沒敢抬頭看,她想都知道,符欒是生氣了,他生氣的時候,單眸就會尤其可怖,多看幾眼,晚上怕是能夢魘。

蘇蒔廷始終站在一旁,他慢吞吞反應過來之後並沒有回頭,反而像是沒看到身後馬車似的,伸開雙臂,抬頭沖著蘇明嫵笑道:「嬌嬌不用心疼,哥哥接得住你,就這樣跳罷。」

蘇明嫵心道,事已如此,符欒是不可能再下來接她,她也不想開口多求。

萬一真跳偏,左不過自己側身摔、卸掉力氣,盡量不挨到哥哥就好了。

蘇明嫵定下心思,雙手抓著用力,腿從一邊勾上,長時間的酸楚讓她試了三次才成功,站穩後便沖著蘇蒔廷懷抱的位置倒過去

符欒右邊鳳眸微垂,在看女子跳下的那刻,手幾不可見地施力在廂壁,坐在車轅的霍刀更是愈加明確的全神貫注,準備一有異動就上前幫手。

此事不需要王爺吩咐,堂堂雍涼王妃必不可能缺胳膊少腿吧。

好在幾息過去,依舊天朗氣清,蘇蒔廷非常輕鬆地就將妹妹接住,小心翼翼抱放在了身側,拍掉她裙角沾到的牆灰,「怎麼樣,說了我能接住你,當哥哥武藝白學的呢。」

蘇蒔廷從不用熏香,隻有早上洗漱後的竹鹽清冽,很有家的味道,蘇明嫵咻了咻鼻子,彎起嘴角,「是,哥哥說的對。」

安撫完妹妹,蘇蒔廷轉身走到馬車邊,他臉上的神色素來轉變很快,嗓音溫和中透著涼,「王爺,既然遇見,介不介意借您的馬車一用。」

符欒的心情,說很生氣也不至於,紗綢擋光,他連帛書都不好看,早就想摘,索性順道嚇一下蘇明嫵,看她現在都不敢與他視線的模樣,收效甚好。

這個蘇明嫵的哥哥,不就是蘇家還沒及冠的小子。

符欒不是很在意,「哪裡。」

蘇蒔廷也報以冷淡回應,「城南暗街。」

蘇明嫵顯然沒想到蘇蒔廷會跑去問符欒借馬車,她匆忙上前拽了拽他的手袖,「哥哥?」

蘇蒔廷安撫性回拍她的手背,低聲向後,「嬌嬌,沒事的。」

「王爺反正也不想見到我的父親,和我們出去走走,不是更好麼。」

符欒聽到這,再看一眼他身後老不情願,櫻唇微嘟的蘇明嫵,笑道:「是不錯,上來。」

***

馬車寬大,三個人各坐一邊。

如今撕破了右側紗窗,旭光直透進來,隻有蘇明嫵處在最明亮的左側,另外兩人的半張臉隱藏在暗翳中,黑白相映,看不清神色。

符欒眼下對蘇蒔廷更感興趣。

蘇明嫵不懂暗街的內裡乾坤,但他很清楚,暗街表麵兜售些零碎物件,實際卻是大寧朝近幾年興起的坊間黑市,局限之處在於它主盛行京華和江南地區。

一是因為富庶,二是因為,符欒不允許他的地盤有螻蟻肆虐,是以黑市始終進不了西北邊城。

蘇蒔廷堂堂二品大官之子,言辭卻對暗街頗為熟悉,這難道還不有趣麽。

廂內三人各懷心事,安靜了許久後,蘇蒔廷非常自來熟地從青銅釜拿起隔水溫的茶壺,先給蘇明嫵先倒了杯,「嬌嬌,方才有沒有渴了呀?」

蘇明嫵接過啜了口道,「還好吧」

蘇蒔廷動作順暢,又沏了盞茶推到符欒麵前,他側過去的笑容明媚無害:「王爺,您也請。」

這茶籠是友人準備,並不是符欒喜歡的味道。

蘇明嫵見符欒遲遲沒有飲茶,怕蘇蒔廷尷尬,輕聲提醒道:「哥哥,王爺他不愛喝熱茶,也不愛喝香茶的。」

符欒抬眸看了小嬌妻一眼,莫名其妙的,他心情好了點。

蘇蒔廷也不客氣,手勢繞了個彎,將茶兜到自己跟前,「如此,那就我喝,別浪費嘛,反正到暗街還有會兒。」

霍刀已駕馬車往南走了一段,他回過頭皺眉道:「餵,那誰,報路。」

「洱南門往裡拐彎八裡,到了駱駝河再往東,看到水桐街,咱們就隻能步行啦。」

他說的是地名都是代號,蘇明嫵半句聽不懂,但霍刀曾經是個刀尖舔血的殺手,當然很熟悉這等暗話,七拐八彎地走得非常順坦。

很快,馬車就到了石桐門,停下時候,周遭跟清了場似的,甚至不用霍刀費工夫盯梢。

蘇蒔廷坐在外側率先下車,順手就將跟在他身後的妹妹給攙扶了出去,符欒看到時,唇角稍稍往下壓了壓。

水桐街是住在街上的百姓們給它取的花名,他們這兒好幾十年前曾住過一位叫水桐的狀元,那個狀元人聰慧、模樣好,就是仕途不太順坦,貶謫後想不開留下了孤兒寡母,說來也是神奇,那個小孩吃百家飯長大竟然也中了會元,可惜他們家就跟有魔咒似的,再有才學也還是鬱鬱不得誌,不久後就搬家走了。

窮苦百姓生活清貧無趣,難得有個這樣的故事說道,忍不住要留個記號,於是便將街取了個同名,希望哪日狀元的兒孫輩能真正榮歸故裡。

蘇蒔廷很會哄人,蘇明嫵原本嚷嚷著腿酸不肯走,聽聽他說故事,乖乖地跟著往前,還一個勁兒地追問,「後來呢,那家人的後人真的會代代都考科舉麼?」

「大概是吧,據說姓李,你以後可以看看有沒有姓李的狀元探花,不就曉得了。」

「噢。」

蘇明嫵聽這故事坎坷,無端想起了前世符箐瑤喜歡的那位探花郎,好像就是姓李

不對不對,哪有那麼巧合。

蘇蒔廷不太滿意妹妹的思慮過重,「你怎的聽個故事都那麼上心,小腦袋藏那麼多事乾嘛,夠用嗎?」

「」

符欒走在他們身後看他們吵鬧,並不是很上心,可關於水桐街的黑市才開不久,他在京中有消息知道並不奇怪,蘇蒔廷未免太過早地熟悉。

思緒間,三人進了個小小弄堂,弄堂裡人聲嘈雜,小孩竄來跑去嘰嘰喳喳,和尋常市井沒有兩樣,盡頭是一道抱著木皮的鐵閘門。

蘇明嫵感到害怕,她跑起來躲在蘇蒔廷後麵,轉身時發尾正好掃到了更後麵的符欒,她習慣性地回頭想說句抱歉,發現是他,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誰知道符欒的氣消沒消,她不要惹他!

符欒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小嬌妻,這次分明是她招的他,還要擺出一副受委屈不敢說話的樣子了?

蘇蒔廷叩了五響門,有人在裡麵給開了鎖。

「嬌嬌別怕,進來吧。」

「好。」

符欒沒等蘇明嫵動作,故意伸手在她月要上輕輕一掐,激地她撲蹬就往前沖,差點被門檻絆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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