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遺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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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朝安柔和笑道:「四嬸兒買了上好的肋排,今晚吃糖醋還是粉蒸?」

灰兔精神一振,耳朵豎得老高:「吱吱!」

姬朝安頓時臉色微沉,伸手戳了戳兔子頭,「點菜時就利索,一問正事便裝瘋賣傻,誰給你的膽子?」

灰兔縮回成球,可憐巴巴地用頭蹭他手指。

姬朝安又好氣又好笑,險些將這灰毛小東西錯看成一隻狗,他抽回手指,沉吟道:「你昨日打翻了水盆……那些屍首四分五裂,若真是你做的,想必在什麼地方洗乾淨了血跡才敢回來。來回奔波外加連番鏖戰,約莫是靈力不繼,連烘乾皮毛的氣力也沒有了,這才假做打翻水盆,掩飾濕氣。難怪有股腥味……我還誤會是那碗靈豬肉自帶的,如今看來,恐怕是血濺的。你清洗得雖然乾淨,味道卻未曾散去。」

姬朝安冷冷盯著灰兔:「我猜得對不對?」

灰兔拚命搖頭。

姬朝安朝門外走去,「凡屬過往,皆留痕跡。你自己認錯便罷了,若等我查到了證據,必定從重處罰。」

小槐樹急忙跳下書桌,往姬朝安後背撲去。姬朝安側身閃過,大步走進了書庫,並將小槐樹關在門外,任那灰兔扒著門吱吱亂叫。

姬朝安手執燭台,在書庫角落裡仔細尋找蛛絲馬跡。

朱家莊外山嶺多有鬆柏,洛京城內卻極少,姬朝安回來,是先換成了居家的衣、鞋,方才去的書庫。

是以若尋到了什麼殘留,必定是裸足的兔子帶回來的。

然而來回找了幾遍也沒見有任何異常,姬朝安不由發怔,莫非他猜錯了?

他站在青磚鋪地上頭,視線在燈火搖曳下遊移不定,突然發現靠近牆壁的地磚有些異樣。

姬朝安膝頭著地,將燭台放在地麵上,俯身細看。

牆根一塊尺餘見方的青色地磚,自帶天然紋路,然而這塊地磚上頭沾著濕氣,卻隱隱浮現出水墨痕跡。

書庫有符紋磚維持恆溫恆濕,但最近被姬朝安連番挪為它用,又是水霧、又被兔子潑水,濕度偏高,就令隱藏的水墨顯現了出來。

這跟陷害永城書鋪所用的墨水是同一類型,平常不見異常,唯有濕氣足夠,方能顯現。是以那日張猛夥同白老鼠上門栽贓,特意選了個大雨傾盆的日子。

姬朝安皺著眉,仔細打量那塊地磚,上頭的痕跡隻有彎彎曲曲一條短線,約莫指腹長,隔著巴掌寬距離,又有個墨點。

一點一橫?

為何會出現在書庫之中?莫非是他父母當年留下的?

一想到有此可能,姬朝安突然心跳加速,忙出門去取了一瓢水,手指伸入水中慢慢攪動,以靈力催動水霧。乳白色的霧氣宛若雲蒸霞蔚,幾息功夫便充斥了整個角落。

小槐樹蹲坐在門口,來回擺著腦袋看姬朝安忙忙碌碌地奔來跑去,神色嚴峻似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愈發忐忑。

他雖然全然出於好意,出手救援,然而到底欠缺實戰經驗,隻一味凶狠,靠蠻力獲勝。是以場麵狼藉,在所難免。

奎三郎個頭比姬朝安大了好幾圈,且又是見慣世麵的成年人,撞上他行凶,尚且恐懼得失禁,哭爹喊娘地跑了。

若純良懵懂的小孩知曉了,隻有更懼怕的。

姬朝安若嚇出毛病了,誰天天給他擦毛餵食?誰天天同他說話、教他識字?又有誰舍得拿珍珠給他磨牙?

更有甚者……萬一趕他走可如何是好?

是以抵死不能認!

高槐能在持國公府裡存活十五年,最後還成功逃脫,隱匿行蹤的本領不容小覷。

他雖然自信不會露馬腳,然而那小童著實手段厲害,萬一這次就捂不住了東窗事發?

小灰兔心中七上八下,如同等待審判,灰溜溜蹲在門口,不敢近前。自己一時沮喪,一時目露凶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姬朝安尋不到小槐樹外出的證據,已經轉而查看那塊地磚。

周圍水霧濃得幾欲滴落,那塊地磚上則顯出了模糊卻完整的形狀來。

姬朝安瞳孔收縮,瞪著那紋路的目光淩厲,恨不能盯出兩個洞。

那是兩橫兩縱交叉的紋路,宛如個變形的「井」字,隻是線條彎彎曲曲,拙劣不堪,倒像是上古時期流傳至今的山洞壁畫風格。

墨跡淺淡且斑駁,寫下的年份少說也有十年。

多半是父母留下的。

姬朝安一顆心咚咚跳得厲害,這個記號,他不久前剛剛見過。

破碎畫麵紛至遝來。

崔復取出了絲帛,覆蓋堪輿圖,七個符號對應七個地點。

在永城書鋪那個地點上,壓著的朱砂印記,正是兩橫兩縱交叉。

小灰兔見到蹲在牆角的小孩猛然起身,轉身怒氣沖沖大步走來,駭得四肢僵直從地上蹦了半尺高,全身毛都炸開,慌張叫道:「吱!」

姬朝安卻無暇理會它,而是去柴房裡取了鑿子錘子,到書庫裡一通忙活,將那塊青磚撬了起來。

三寸厚的磚塊被掀開,露出底下的褐色泥土,泥土中躺著一個扁扁的油紙包。

姬朝安小心翼翼地將那油紙包拾起來,折痕處已經起毛,也不知在這裡藏了多少年歲月。

油紙包內,僅有三頁泛黃宣紙。

紙上文字,卻並非姬朝安父母的筆跡,且連有羽國文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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