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女先生(一)(2 / 2)
孟徽安亦隻見一蓬頭蓋臉的五六十來歲的婦人,看不清相貌,隻寒風之下,薄薄囚衣,仍月要板挺直,隱有高山冰雪下鬆柏之姿。
「午時已到,行刑!」
火簽令落地。
刀斧手起刀。
「不!!!!」那是袁科的悲泣。
「殺人啦殺人啦——哇哦~」
「快看快看,聽說還是個教人的先生呢,殺人償命,就該讓她人頭落地!」
那是旁觀百姓的呼聲。
「咚!」
人頭落地,一切歸於寂靜,又在下一刻爆炸開來,人們往來之間奔走相告,似乎在過什麼節日一般。
隻有袁科呆滯的跪在台下,任由人們來來往往。
孟徽安見過死人,甚至不久前還親手殺死了幾個,他不害怕。
隻是好奇,僅此而已。
帶孟徽安眾人找到住宿之處,袁科早已不見了蹤跡,許是為那位先生收殮遺體去了,安頓好後,孟徽安前去拜見了此郡太守。
孟徽安年幼時與丹止郡的太守見過一麵,當時這太守還在京中為官,與他父親有些交情,憑借他的記性,這麼多年過去,也還隱約有些印象,是個頗為隨性、又有些才乾的人,印象最深的便是當時眾人懼於他的身份,多有恭維討好,隻這位太守大人敢上手掐他臉。
「孟家小侄來此,怎不先行告知?我也好準備酒食歌舞宴請。」太守一聽孟徽安前來,連忙出門迎候。
孟徽安連忙行禮推遲,道,「此番前來,不過是路過丹止郡,前來拜訪,過幾日邊走。」
太守一聽有些疑惑,「路過,小侄可是要去哪裡?」
孟徽安笑道,「陛下近些日子對鬼神之說感興趣,認為高手藏於民間,讓小侄帶人外出,四處探尋。」
太守頓時麵色復雜,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雖是陛下之意,但我觀賢侄似乎有些體弱,怎能如此在外奔波?」
「隻是看著罷了,早已修養好了。」
孟徽安與太守隨意閒聊著,忽而說起來時遇到的事,於是便開口問起了太守,「那聞先生又是怎麼回事?」
太守聽後一陣嘆息,「聞先生名玨,我也不知來歷,隻隱約聽聞曾是哪家姑娘,不滿家中婚約,便自行離家,做了女先生,二十多年前她初來丹止郡時,隻收女弟子,教導學業,不僅包括女書,甚至經史典籍、策論書數亦有涉及,後來她名氣傳了出去,不止女眷上門求學,亦多有年輕學子上門,便漸漸在郡內有了些名氣。
我也見過聞先生多次,才華橫溢,為人文雅,不帶閨中女子嬌弱之氣,有古時雅士之風,雖是女子,但也多受人尊敬,去年我在山中設宴,邀郡中才俊遊學,亦有各家閨秀在其中,本是一番明媚春光,不想……」
「那周家失了二房之主豈肯罷休,這提前斬首亦是他們的安排,若非我阻攔,聞先生在獄中恐還免不了一番苦難,我雖難以救她,隻能稍盡綿薄之力,讓她少受些折磨。
唉,周家在丹止郡頗有些聲望,更得百姓愛戴,聞先生這做法,實在令人猜不透。」
「現在人們普遍的猜測是這周伏留當初有負於聞先生,一則是聞先生一生未婚,二則周伏留也是個年輕時風流倜儻,有才學之士,就算是如今,也多有女子愛慕,但傳聞是傳聞,從未聽說兩人之前有過什麼交流。」
「然,如今人已斬首,多說無益。」
過程雖有點艱辛, 但結果還算如人意,孟徽安如願以償的帶著取燧司眾人準備遠赴雲州。
「你們這些外人有哪裡可知?先生二十多年前,來丹止郡時就開始教導弟子,不問男女,不問家世,家中貧瘠者,隻要有向學之心,先生甚至能免其束脩!那周家長子周伏留向來是個假仁假義的人,斷然不是……罷了,說了你們也不理解,還是麻煩諸位給吾讓個路,讓吾先進京問問吧。」袁科再次擦拭好眼淚。
「剛袁公子已說上京求救一事,也是渺茫,何不細說與我等,我等正從京城而來,要前往丹止郡,若你先生真有冤情,說不定能幫到一二。」孟徽安對袁科說的事起了興趣,正如他所說,若有冤情,斷然不能見人枉死,何不前往一問。
男子這才扌莫了扌莫頭頂的汗水,從驢上下來,向孟徽安一行人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