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祝意睡在實驗室裡在同僚和學生眼裡已司空見慣,就算他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都不回家,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他就是這樣一個學院實乾派,把做實驗和帶學生當成一件必須進行的事情,並且能完成的很投入很輕鬆。
當然,前者比起後者來要有趣的多。
唯一覺得難受的隻有北開源而已。
他後悔的食不下咽寢不安席,昨天祝意的話讓他心都要碎了。等了一晚,家裡的密碼鎖都沒有響起開門的聲音。不僅如此,輾轉反側才打出去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祝意昨夜反復的被不知哪裡傳出來的一點聲音給驚醒,後半夜更是半睡半醒,度過的十分艱難。
手上的傷還是疼,昨天他折騰著給自己塗了藥,夜裡總是擔心會蹭到,早晨睜開眼的時候半邊身體都麻了。
還好今天天氣不錯,陽光能透過窗戶,照進實驗室的展示台上。
個人物品櫃裡的衣服不多,祝意翻了幾遍,為了不蹭到手,最後決定穿那件寬鬆點的半袖衫,外麵再穿個厚實點的外套保暖。
這樣簡便的穿搭果然合適,不用費什麼勁就把自己收拾好了。
等到了辦公室,他帶的其中一位學生已經站在門外等他。
「老師,」學生把手裡拿著的透明盒子遞給他,笑著說,「請你吃水果撈。」
「大早晨吃水果撈?」祝意沒接,一隻手去開門:「周老板最近生意不錯。論文改了改嗎?」
「改了改了,」學生跟著他進門,不在意他的冷淡,笑著揚了揚手裡的材料:「這兩年新媒體興起,是掙了一點錢。晚上想約你吃飯,老師有空嗎?」
這學生拋開平時成績不談,做生意很有一套的,大二開始經營第一家奶茶店,現在分店開了好幾個。
「不去。」祝意說,「沒空。」
「你好忙,好難約。」周訓心把打印出來的論文和水果撈放在桌子上,主動拿著水壺去燒水,吐槽道,「院裡啥時候能給你把飲水機安上,這也太不方便了。你的手好些了嗎?」
「正在修了。」祝意說。
他一隻手拿起放在桌麵上的眼鏡戴,靠在那裡看周訓心改過的論文。
周訓心一回頭,就看見他正蹙著眉在紙上勾勾畫畫。
他不戴眼鏡的時候還好,整個人冰冰涼涼,偶然間笑一下的時候,眼睛裡還能透出一絲寵溺的感覺,令人感覺被優待了。
這細邊泛著銀色的眼鏡一戴,整個人都立馬變得鋒利起來。
周訓心很怕他,又不是很怕他,忍不住道:「我沒什麼太大的誌向,也不爭什麼優秀畢業生,不用那麼嚴格吧老師??」
他每次叫『老師』的時候就像叫哥哥一樣,有點親昵,還帶點撒嬌。
撒嬌對祝意有點效果。
「句子都不通順。」他緩和了語氣,也忍不住道,「你就算是混個畢業證,也得把該過的都過了。」
「改改改改,回去我立刻就改。」周訓心立刻一連串地說,偷瞄著他垂在一側的另一手,又問了一遍,「老師,你的手到底怎麼樣了,過兩天的羽毛球比賽還能打嗎?」
「等你改好論文我手就好了。」祝意說。
周訓心做了一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
這時間明顯還早,祝意對於勤奮的學生一向不過多的苛責,勾勾畫畫半天,勉強找到了一點優點,捏著那厚厚一遝論文,誇獎道:「分量挺足,繼續努力。」
周訓心感激至極,虔誠的朝著他拜了兩拜。
清晨的校園裡沒多少人,隻有偶爾經過的趕著上早八課的學生腳步匆匆。
祝意還算悠閒,因為他今天沒課。
周訓心跟在他身邊,一手捏著祝意改過的論文,一手提著那份沒開封的水果撈。
從西門走出學校,出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半倚著車門等在綠化帶旁。
祝意腳下一頓,下意識抿起嘴角。
北開源也看到了他,還有旁邊的周訓心。
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忽略周訓心,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對著祝意道:「上車。」
不過一夜而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昨夜過的到底有多麼糟糕,就連經常梳上去的頭發都落下來,半垂在額頭。
祝意打量著他。
北開源往車這邊一偏頭,不容置疑道:「我送你去醫院。」
祝意是不想讓他跟著一起去醫院的,因為他今天照完燙傷燈,又跟蔣屹要了一位男科醫生的聯係方式。
算是熟人,不用掛號,可以插隊。
北開源撐著副駕駛的門等他,保安室裡的門衛也望著這邊,祝意轉頭對周訓心道:「我有點事,你去忙你的。」
周訓心舉起手裡的水果撈來,祝意嘆了口氣,接到手裡:「以後別帶了。」
周訓心猶豫了一下,餘光小心的打量北開源。
但是北開源並沒有看他,隻是漫不經心地撐著車門望著祝意,似乎在無聲的催促。
周訓心點點頭,注視著祝意上了車。
北開源心裡鬆了口氣,繞到另一邊上車,隨後汽車駛出去,把周訓心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車轉向大路,中途北開源幾次想開口,都因為祝意一直側著頭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發呆而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會的天氣正是難搞的時候,早晨有點涼,出了太陽就開始熱起來。
祝意把外套扯開些,晾了片刻,有點涼,就又往裡拽了拽。
北開源掃了他一眼,問道:「怎麼裡麵穿這麼少。」
祝意沒抬眼:「方便。」
北開源眼睛看著外麵,餘光卻一直觀察著他,輕輕清了一下嗓子:「你的學生,剛剛那個。周訓心,周行長的獨生子。」
祝意沒關注他是誰的兒子,所有學生在他這裡一視同仁,隻看專業課和作業完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