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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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匾額裴涼看著熟悉, 畢竟是她一手組建的餐飲聯盟頭部成員,在江南均是名聲響亮的大酒樓。

雖然原著中也有類似的機構,但不論從規模職能還是運營模式, 倒是都不一樣。

其中一項職能, 便是在成員商鋪受到惡意攻擊之時, 聯盟給予庇護。

比如有流氓地痞上門找茬, 商會會直接聯係片區地頭蛇, 問明原因。

是小角色自行搗亂, 還是有上麵的人授意, 或是自行處理或是從中說和, 不同的形勢有不同的解決方法。

再比如遇到魏映舒這等惡意踢館,也有相對應的機製。

隻不過魏映舒到底是原著女主, 一身高超廚藝再加光環加身, 有皇帝做背景。

竟然將聯盟內的幾大招牌酒樓給搞得閉店歇業。

魏映舒為何如此裴涼心知肚明, 對方被她害得飽嘗牢獄之苦。

在明知道江南乃裴涼發家之地, 以隋廚為首的江南一眾名廚定與她私交甚篤, 甚至有著割不斷的香火情, 那所謂的飲食商會隻消稍一打聽, 便知道是裴涼一力促成。

算是她的勢力地盤了, 如此這般,魏映舒豈會放過?

隻是裴涼能看懂女主的行為邏輯,畢竟她的行為就是沒邏輯。

卻看不懂那慫包皇帝的。

山河搖搖欲墜,京城危機未消——至少在他們看來應該是這樣的, 卻任人在唯一剩下的錢袋子裡攪風攪雨。

魏映舒這般貨色倒還是個小角色,一路上裴涼接到的情報已經大致了解如今江南現狀了。

那些跟隨皇帝難逃的官員, 一開始定是沒有指望京城還能撐住的。

在他們看來, 以師飛羽那支缺衣少食的軍隊, 能攔住北蠻軍不直驅南下已經不錯了。

拋棄京城基業,掌握權柄的朝臣貴族肯定得在新的『王都』紮根,然而江南本就勢力盤紮,經濟繁榮。

餅就這麼大,你要吃,必然得從別人嘴裡搶了。

一時間不光是江南的豪商富賈,便是普通生意人受到的沖擊也不小。

掠奪肯定伴隨著混亂,如今江南百姓走在街上都是人人自危,經濟驟然萎縮,除了那秦淮河的花樓,哪裡還有先前富饒興盛之相?

裴涼敢打賭,就以這慫皇帝的蠢法,便是原著裡沒有師飛羽造反,他被人掀下來也是遲早的事。

他這輩子做過的唯一正確且富有遠見的政治舉動,恐怕就是當年任命師飛羽一路南下剿匪了。

魏映舒見裴涼不說話,以為她驚訝於自己的出現。

眼中閃過怨毒與快意,她冷笑道:「裴掌櫃,沒想到吧,當日第一樓一別,還能看見活著的我。」

裴涼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像魏掌櫃也不願看到那後廚的老鼠,卻也是不現實的。」

魏映舒臉色猙獰,難道裴涼不了解現在的狀況嗎?一眼便能看出她如今有別以往,甚至她師叔以及故交的酒樓都被她整治閉店。

她憑什麼還如此從容?

魏映舒難看的笑了笑:「裴掌櫃可是沒有看見這滿地的匾額?若是那些一心念著你回來的掌櫃大廚們,枉他們以為與你至交一場,你卻連他們重愈性命的祖傳招牌都不認得,怕是要寒心了。」

「原來這是酒樓的招牌嗎?我還當是魏掌櫃自己經營不善,對這些知名酒樓羨慕欲狂,自掏月要包打造出來,以表仰慕呢。」

魏映舒不料這種情形了,裴涼還死鴨子嘴硬,冷笑道:「那可真讓裴掌櫃失望了。」

「一開始我也確實想見識一番這江南名樓的獨到之處,然所見皆不過如此,稍動真格,便將這些匾額收入囊中。」

「那些所謂百年名樓,祖傳招牌都沒了,自然無顏再行經營。」

說著魏映舒將憶香樓的招牌踹了出來,惡意道:「這憶香樓倒是有兩把刷子,讓我想起父親的手藝,隻是卻比父親次多了,我無法忍受一次品在此招搖,雖則不是百年名店,但也順手收拾了。」

「裴掌櫃不會有意見吧?」

裴涼道:「魏姑娘此言差矣,誠然單論廚藝,隋廚或許比當初的魏啟貴略遜那麼一線。」

「但論經營管理,栽培子弟,那魏廚卻是給隋廚提鞋都不配。」

說著看了眼魏映舒,似笑非笑道:「畢竟有魏掌櫃與其母的經驗在前,拿魏廚與隋廚相提並論,著實不莊重。」

「你——」魏映舒銀牙緊咬:「你敢辱我亡父?」

「怎麼辱?」裴涼道:「把事實說一遍?」

魏映舒知道論嘴皮子,什麼人都別想在裴涼手下討到好,但若說她一點不在乎這些匾額,魏映舒是不信的。

她收起來想在言語上占上風的念頭,散漫一笑:「當日那所謂不入流的飲食聯盟被迫解散的時候,我聽人說裴掌櫃是這商會的發起人?」

「如今形勢,裴掌櫃待如何解決?」魏映舒從容道:「若放任不管,任這些名店酒樓就此蕭條,怕是裴掌櫃往後所謂的牽頭組建都難以服眾。」

「我與裴掌櫃淵源一場,道也不是不能給裴掌櫃指條明路。」

裴涼道:「哦,魏掌櫃有何高見?」

魏映舒神色突然變得嚴肅:「你與我比試一場。」

「勝,我便將這些匾額統統還你。」

「若敗——那你便自行消失,永遠離開師將軍。」

裴涼不料都這份上了,對方還惦記著這個,她是真覺得匪夷所思。

但魏映舒見她不開口,臉色越發難看,甚至焦急道:「你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形勢。師將軍又將麵臨何等刁難。」

「你一介無權無勢的商女,便是再有錢,又能幫到他什麼?」

「如果你真的替師將軍著想,便該認清自己的處境,不要肖想自己根本配不上的人。」

裴涼牙齒有些酸,她試探的問魏映舒:「魏姑娘這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魏映舒以為對方嘲諷自己同樣也是個女廚子,甚至還曾經身陷囹圄。

她冷冷一笑,那笑中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我既知如今局勢,自然心中有了破解之法。」

「裴掌櫃,你待如何?」

「是為自己一腔私欲仍舊與師將軍纏連不清,還是選擇為他著想——」

「當然是滿足自己私欲了~」裴涼道。

魏映舒滿意一笑,正要開口,話都到了嘴邊,才反應過來裴涼說的什麼。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裴涼:「你說什麼?」

裴涼走近對方,漫不經心道:「私欲,男女之間難道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

「你就不怕——」

「魏掌櫃!」裴涼不耐道:「不要對自己一無所知的領域指手畫腳,誠然站得高看得遠,你如今也算是登高遠望。」

「但身處一葉障目之地,又無撥雲見霧之能,竟以為巍峨高山需要一粒石子支撐,未免太可笑了。」

「再者魏掌櫃一腔大義淩然,內裡仍舊為私欲驅動,就不要做那一副唾棄鄙夷我的選擇的作態了。」

魏映舒隻覺得這女人簡直不知所謂,是以為師將軍立下大功,等待他的便是扶搖直上嗎?

無知賤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但魏映舒卻不能在眾目睽睽下明著說明,便沉下聲來:「那這些酒樓的匾額呢?你也棄之不顧了?」

裴涼點了點頭:「這倒是,招牌沒了到底不好開店。」

魏映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但笑意還沒綻開,便聽裴涼道:「看來今晚回去得召集各個掌櫃,加班加點商量新的招牌了。」

「別重名撞上才好。」

「你——」魏映舒咬牙:「你還要不要臉?一敗塗地還好意思開店?」

「你魏家屢次濫竽充數,行業名聲都臭了都敢繼續經營呢。咱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廚之一道,若隻有手藝第一才能開店,怕是天下食客都不答應。飲食業需要的是百花齊放,輸給魏掌櫃讓各位掌櫃閉店反省這些日,任誰都不能說他們沒有羞恥之心了。」

魏映舒沒料到裴涼根本不接招,隻耍無賴,氣得神色猙獰。

接著她突然注意到裴涼身旁的江鬱英。

方才隻顧著滿腔仇恨和交涉,卻是忽略了裴涼身旁的人。

見此男子也是正值風華之年,比她們略小兩三歲。

但容顏俊朗,氣質清透,看衣著氣度,怕絕不是個尋常隨從,該是哪家的公子。

魏映舒臉上便露出了一個你也不過如此的微笑。

她道:「我記得裴掌櫃當初在天香樓,屢次以貞潔烈女自居,每每明裡暗裡拿我會友之事奚落,暗諷我水性楊花。」

「因你這張造謠善辯的利嘴,我閨譽受損,常遭人無端譏諷。」

「本以為裴掌櫃對師將軍用情至深,怕是恨不得日日貞節牌坊加身,好示以清白,不料裴掌櫃現在也如此不莊重。」

裴涼沒說話,江鬱英卻率先開了口。

他疑惑的問裴涼:「姐姐,師將軍不樂意看到我們親近嗎?」

魏映舒笑:「這位公子討好之前,倒是先打聽一番別家女郎的底細,莫為人家一己虛榮私利,得罪權貴,帶累全家。」

「師將軍位極人臣,頂天立地的男子,又豈會容忍所有物遭他人覬覦?」

話音剛落,江鬱英卻興奮道:「那他不能忍是不是就滾了?」

魏映舒:「……」

裴涼聳聳肩:「魏掌櫃怎麼總是喜歡拿自己乾過的事奚落於我。」

接著道:「我這廂還有點忙,恕不相陪了。」

魏映舒死死盯著裴涼的背影直到消失,最後才冷笑一聲:「想開店,也得看開不開得下去。」

同理比試也是一樣的,在這裡,可由不得你裴涼說不。

*

裴涼離了美食一條街,便直接去了隋廚家。

因著閉店歇業,最近外麵又不太平,隋廚一家都在家裡窩著。

見裴涼回來,這才找到主心骨一般。

隋廚道:「老大那閨女也太不像話,我以為她好歹是老大調教出來,便是先前被生母蒙蔽,至少本性多少有老大的寬厚。」

「誰知這簡直與那毒婦一個德行,倒還青出於藍。」

「你道為何這麼多酒樓無一幸免?除了我與她有那淵源,其他人有何理由接她那挑戰?」

「無非是不接的話,今日地痞流氓騷擾,明日官差上門搗亂,直讓你生意做不成。」

「我技不如人,輸了就閉店無甚好說的。我早知此女來者不善,便不等她找時間發難,率先一決高下,輸了就趁機歇業躲避是非。」

「誰成想我這一家都關著門過日子了,還屢次遭到騷擾。」

隋夫人道:「正是,前些日子,平安從私塾回來,差點當街被人抓走。」

「好在有你留的人,還有漕幫的兄弟看顧,那賤人便是一朝得勢,能使喚的人馬也不多,否則不堪設想。」

隋平安便是隋廚的獨子,小胖子這會兒快十歲了,身體已經抽條不胖了。

見裴涼回來,扒著姐姐不鬆手。

裴涼扌莫了扌莫他的頭,問隋廚道:「其他掌櫃如何?」

「閉店後倒是隻有我一家受到糾纏,不過人家不比我,家裡人口簡單。一大家子人吃馬嚼的,老這麼閉店,長此以往怕是要喝西北風。」

裴涼安慰道:「不會的,很快便能重新開業了。隻是我看到各家匾額在魏掌櫃那裡多有損壞,趁這功夫,各家重新做一塊吧。」

整個飲食商會,雖裴涼不是會長,但當時也是因為她年紀輕自行謙讓,但要說核心的話事人,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她所言之事,便沒有虛的。

於是那些掌櫃老板得了話,便放了一半的心,各家各戶自開始重新定製招牌,聯絡貨源,通知夥計。

魏映舒得知這些人竟還敢擅自經營後,心中大為光火。

難道她帶來的震懾,所具勢力的權威,還不如裴涼一句輕飄無知的話?

這讓一貫在裴涼麵前有優越感,卻一朝被她打入監牢,急於再次證明自己並不比這女人差的魏映舒格外憤恨。

不過現下她倒是沒那精力繼續挨家挨戶收拾,正有了一時三鳥之計。

即可以讓裴涼一敗塗地,又能讓她那些擁躉失去信心,最重要的,能讓師將軍看清到底誰才是真正能幫助他的人。

此計已經萬事具備了。

這一日,裴涼正在江家大宅與漕幫老幫主商量要事,安排在隋家的人便找了過來。

說是皇帝下旨,聽聞她裴廚一身絕藝名冠江南與京城,祖上梗得先皇贊譽,如今她重振天下第一樓,當時更是風頭無倆。

皇帝一聽大感興趣,因著要招待伐北功臣師將軍,於是請她這個名廚進宮獻藝。

裴涼接到這個聖旨的時候,差點笑出來。

她還正愁吃瓜搶不到特等席呢,皇帝就自行送了過來。

事已安排完畢,裴涼幾乎是樂顛顛的來到了江南的臨時行宮。

以至於魏映舒見到她的時候,看著她那一臉的興奮期待之意,準備奚落她再是如何油鹽不進,也抵不過一紙令下的魏映舒,滿肚子話憋在了嘴裡。

她笑道:「裴掌櫃,當日一別,可曾想到這麼快還是與我在擂台相見?」

裴涼正要開口,轉頭卻看到個不算陌生的麵孔。

「這——可是高公子?」

魏映舒旁邊有個穿著宦官服的年輕宦官,看品級不算低,但看那長相,不是尚書公子高樂章是誰?

高樂章似是恥於見到故人,聽到裴涼的問話,並未做聲。

隻神色越發冷漠倨傲。

偏裴涼跟看不懂眼色似的,看向臉色一時也變得復雜的魏映舒道:「我記得當初魏掌櫃身陷囹圄,是高公子在危難之際將你救出,一起南下的。」

「原本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對高公子的一腔深情感慨不已,這等為了魏掌櫃棄父母妻兒不顧的魄力,怕不是每個男子都有。」

「原本想著你二人即精誠所至,此時大半應該已經共結連理,心裡還默默祝福來著。」

「怎的到了江南,高公子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另有抱負,誌向在這深宮之內?」

「真是令人驚奇。」

「你夠了!」魏映舒喝止道:「裴掌櫃一張利嘴我們早有領教,隻是身為女子,還是不要時刻逞那口舌之能的好,落井下石百般奚落於人,對你又有何好處?」

「沒好處。」裴涼道:「唯心中爽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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