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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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凝做出真心祝福的時候, 其實注意力是沒有在自己姐姐身上的。

畢竟她姐姐這個人她心裡最清楚,雖然是各方麵條件優越的天之嬌女,但論男女之間這套,卻是要多蠢有多蠢。

甚至裴凝在說出這話的時候, 心裡是頗有一些優越感的。

看吧, 你現在視為真愛的未婚夫, 老娘已經不再執著, 在多了一世的經歷,生存與死亡的歷練, 見識過殘酷的叢林法則, 知曉人性的脆弱和看似遙不可及的階級頃刻坍塌重新洗牌後,她擁有了更廣闊的眼界和心月匈。

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見識淺薄,執著於姐姐擁有之物,視搶到姐姐的未婚夫為畢生成就的傻女人了。

甚至比起她姐姐的反應, 裴凝更擔心的是鍾安會不會亂說話,暴露兩人有過私情的事實。

但應該是不會的, 如果上輩子的自己在這個時候, 還做著徹底成為鍾家少奶奶的美夢,讓鍾安放棄姐姐最終選擇自己, 那麼現在過盡千帆,已然能夠冷眼審視鍾安這個人的她, 才知道自己那時候多天真。

鍾安家是有錢,不過是近年才站在機遇風口上發財的暴發戶, 在上流沒有任何底蘊人脈。

而鍾家也沒有富有到徹底無視這些的地步, 於是身為世界頂級藝術家,認識名流無數的她姐姐才是最好的選擇。

與清高的藝術家聯姻,也仿佛能洗去鍾家三分銅臭一般, 且他們裴家本身就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等學府的教授,學術圈藝術圈人脈無數。

鍾家既不用眼巴巴的討好那些眼高於頂的老牌豪門,又能夠以自然好看的身段深入上流圈子。

但凡鍾家不傻,都不會放著她成就斐然的姐姐不選,選擇她這個毫無建樹的普通人。

更甚至一旦他倆的關係捅破,勢必激怒自己父母,先前由父母的關係引薦的人脈,打通的關係,還有鍾家某個高新產業的核心技術支持,這些都可能因為父母一句話,讓鍾家處境立馬陷入艱難。

父母的脾氣可不像姐姐這麼好說話,因此鍾安隻會更害怕他倆的私情捅破。

但即便偷情的風險成本如此,鍾安還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嗬!這就是這個男人。

至於她姐姐,她這人一貫重視家庭重視親人,她深愛自己的未婚夫。

得到她這個妹妹真摯的祝福,必定是心中喜悅,感動得熱淚盈眶。

老實說裴凝這一刻都有些被自己感動了,她仿佛都看到姐姐裴涼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被喜悅的淚水溢滿。

接著就聽到了這句話——

「客氣了吧?這麼個玩意兒,咱姐妹輪流玩玩而已,怎麼還當真了呢?」

裴凝此時的心情,就跟一腳沒踩住剎車,直接開進了懸崖一般。

不光是她,視線落在她身上,陰沉不悅的鍾安聞言也是頭皮一麻。

兩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立馬跟燙著一樣,悚然一驚,視線齊齊落在了裴涼身上。

就見裴涼神色輕鬆,臉上帶笑,整個大方坦然,抿了一口手裡的酒,對這酒的味道仿佛頗為滿意一般。

心情特別愉悅的樣子。

讓人恍惚是不是方才他倆都出現了幻聽。

單純優雅連聽別人說句粗魯的話都會皺眉的裴涼,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是他們二人聽錯了?

卻見裴涼拍了拍她妹妹的肩膀:「剛才你倆去廁所我還以為是趁著空隙搞一發呢,結果出來你居然要抽身了。」

「怎麼?這廢物連十幾分鍾的時間都堅持不了了嗎?那確實也該換了。」

確定了,他們沒有幻聽,裴涼剛剛說的就是他們想的那意思。

裴凝不可置信的看著姐姐,心髒狂跳,頭皮發麻,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恐慌。

這份恐慌不是因為她和鍾安的事情敗露本身。

末世即將來臨,倫理道德不值一提,區區跟姐夫偷情這種事,放在以後根本不能看。

她恐慌的是她姐姐提前知道她和鍾安偷情這件事本身。

她是如何知道的?回憶上輩子的軌跡,再加上自己經歷的奇遇,難道姐姐也重生回來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的重生優勢將大打折扣。

但不對,這也不可能,她姐姐上輩子到死的時候,都是不知道她和鍾安有過私情的。即便是重生回來,也不該做這種反應。

滿以為掌握先機的裴凝,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與鍾安劃清界限的裴凝,滿以為一身輕躊躇滿誌的裴凝,一下子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撞懵了。

此時整個大廳亮如白晝,周圍人來人往,但裴凝卻感覺冷到了骨頭縫一般的陰森。

這個女人,她是誰?

裴凝連忙收斂了自己重生回來的得意,不能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看出任何端倪,她要暗暗的靜觀其變。

裴凝這般,鍾安此時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如若裴涼隻是發出質疑,他都不會這麼驚慌,因為他自以為已經把準了裴涼的脾性,知道她的軟肋在哪兒,隻要沒有被逮在床上,他就有信心糊弄過去。

但裴涼此時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的話裡明顯一清二楚,在他和裴凝離開大廳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但她不哭不鬧,甚至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鍾安一貫對哄女朋友的手腕自負,此時卻連第一句話都半天組織不起來。

甚至心裡有個疑問,他到底真的了解過裴涼嗎?

三人心思各異,場麵已經沉默了好幾息,陷入了某種無言的尷尬。

裴凝硬著頭皮強笑道:「姐姐你別開我玩笑,多丟人啊!我還沒找男朋友呢。」

裴涼看了她一眼,臉上一副『這會兒還裝就沒意思了吧』的樣子。

莫名其妙道:「不是,你剛剛那話不就是自己玩兒膩了,想退出的意思嗎?」

「我也是啊,老實說這玩意兒臉還行,其他表現就一般了,身材本錢不算頂級,人格魅力不提也罷,又沒有智商天賦這種新式性感加分。」

「要不是有咱姐妹輪流的背德刺激,我下都不想下口,不過就是刺激到底也有新鮮期,反正姐姐我是早食之無味了。」

「還不是看你正在興頭上,當姐姐的不好隻顧自己爽完了就抽身,破壞你的體驗,我也不至於拖到訂婚這地步。」

「可誰讓咱們是親姐妹來著?我自然得遷就配合你的節奏。先前還嫌你熱乎勁太久來著,怎麼?為什麼突然就膩歪了?」

「不是上船之前新鮮嗎?昨晚還見縫插針在泳池裡膩歪呢,當時沒好說你們,既然現在說開了我就得數落一下你們了,那可是公共泳池,要找刺激也得注重衛生啊,下次可別這樣了。」

裴凝和鍾安兩人臉色通紅,甚至周圍偶爾走過一人都心驚肉跳,眼睛做賊似的看了眼離他們最近的那張賭桌。

發現沒有人看過來,這才險險的鬆了口氣。

裴涼方才的話太多震驚羞恥,讓他們二人有種被扒了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遊街的感覺。

她真的什麼都知道。

鍾安或許是得姐妹二人同時鍾情,心裡的優越感一直是爆棚的。

此時聽到裴涼這般出言嘲諷,男人特有的甩鍋技巧發動,覺得被羞辱的憤怒大大的壓過了自己背叛未婚妻被戳破的心虛。

他咬牙低聲道:「裴涼,你儀態修養懷疑質問也就算了,居然說這種不知廉恥的話隻為了羞辱我?」

說著他做出一副你好好冷靜一下的表情:「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回房間談談——」

話沒說完,裴涼的眼珠一轉,瞟了他一眼。

鍾安那滿腹應對女人的套路,技巧,自信,瞬間被摧毀無語。

她的眼神甚至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隻淡淡的瞥他一眼而已,但這一眼,讓他脊背一涼,整個人都下意識站得筆挺。

就像是訓練有素的狗被主人盯了一眼一樣,再不敢放肆。

鍾安甚至過了好幾息反應過來這無言的一次交鋒中,他的反應到底有多荒謬可笑。

正要重振旗鼓,挽回氣勢,卻聽裴涼淡淡一聲:「沒讓你開口,就說話,聽到了嗎?」

裴涼通常來說對養的小白臉都很好,即便性格各異,應對的態度也有所不同,但通常情況下,她對小白臉滿意,自然也願意多付出幾分耐心和包容。

於是沒有人見過裴涼對於不耐煩分出耐心的男人的態度,到底可以渣到什麼地步。

如果以往那些小白臉處於鍾安現在這個位置,這這般冰冷不耐的眼神嫌棄,跟純粹的訓狗一樣的話語,恐怕得心態崩潰。

她這樣子把鍾安和裴凝二人都嚇到了,尤其是裴凝,她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有多嚴重,但不好的預感卻前所未有的濃烈。

她不能承認這檔子事,至少不能在這裡被坐實了。

於是仍舊硬著頭皮狡辯:「姐姐,我覺得鍾安說得對,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現在我們姐妹都分開冷靜一下好嗎?」

裴涼對這妞兒的不痛不快就有些不耐煩了。

這家夥難不成還以為她是激憤之餘故作嘲諷不成?還是對她的了解太少了。

要是了解她的人聽了她的表態,誰人不說一句『涼總大氣』?

於是便無奈道:「我以為我倆身為親姐妹,這點默契應該還是有的。」

「雖然這件事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溝通過,但不是一直銜接得很好嗎?」

「你喜歡跟姐夫偷情的刺激,我喜歡男人被輪自己還傻乎乎不知情的新鮮。你的態度讓這傻子認為我毫不知情,自甘自願的兩頭免費送。咱們姐妹互相掩護,各取所需,偶爾我突然回來,給你們增加差點被抓包的刺激感調劑,這不是一直都配合的很好嗎?」

「現在你膩了,不想玩了。行!不玩就不玩,反正我也盯上新目標了,可兩個人乾的事,你把收尾的活兒甩給我,這就有些不厚道吧?」

「我!我——」裴凝簡直傻逼了。

她看著裴涼的眼神和表情,確定這玩意兒不是她姐姐,也更確定這家夥不是陰陽怪氣羞辱人而已,而是真的對這件事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解邏輯。

裴凝不管再怎麼自我說服自我感動,但背叛姐姐這種事她其實是有點自覺的,隻不過嫉妒和不甘讓這些許內疚顯得不值一提而已。

但現在聽她『姐姐』一分析,媽的怎麼反倒她唯一的錯處就是自己爽完了拍拍屁股不收拾殘局而已。

裴涼接著又道:「行,讓我收拾殘局就我收拾,反正這蠢玩意兒也好打發得很,都不用給他錢。誰叫我是你姐,當姐姐的自然得多擔待點。」

「可你不跟我商量就抽身,讓我也很猝不及防啊。先前你還一點征兆都沒有,上船之後不還跟他弟弟電話裡打得火熱嗎?我還當你想玩兄弟雙飛,以至於一直錯估了你的進度。」

鍾安被來來回回羞辱這麼多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差點氣炸了。

裴涼他是心虛又有些畏懼的,但裴凝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靠著勾引討好恬不知恥爬上他床的賤貨。

居然也該肖想他弟弟?

一腔怒火便轉向了看起來好欺負的裴凝,冷笑道:「我弟弟才19歲,你居然敢勾引他?」

「難怪最近他老是把你掛在嘴邊,我還當你是為了我討好他而已,原來打著這份骯髒主意。」

「我告訴你裴凝,少用你那套無恥下作的手段去對付不懂事的孩子,你他媽現在就給我刪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以後也別在出現在他麵前。」

裴凝臉色難堪,對於鍾安的指責倒是不痛不癢。

反正上輩子她確實打的這個主意,她執意想要徹底從姐姐手裡搶過鍾安,但理智上又明白這幾乎不可能,鍾安不是個會為美色昏頭的傻子。於是她引誘鍾安的弟弟,吊著對方,如果鍾安這裡不成,她也可以跟鍾安的弟弟在一起,照樣能夠嫁入鍾家。

不過這一切計劃都趕不上那場浩劫帶來的變化。

讓裴凝心驚膽戰的是裴涼到底是誰,她確定對方不是她姐,這個人好像也根本無意掩飾,行為性格與她姐根本就是完全極端的兩個人。

是什麼讓一個占據別人身體的人如此不在乎周圍人的懷疑?是仗著通常根本不會有人這麼想,還是仗著馬上末日來臨,一切偽裝都毫無意義?

如果是後者,那麼擁有重生優勢的確定不止她一人了,這不是件好事。

除此之外這人既然不是她姐,那麼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連她姐都不知道的關於她的秘密?她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什麼視角,用哪一隻眼睛注視著她的生平?將她的一切看在眼裡?

那麼她重生這件事,對方——知道嗎?

裴凝滿臉冷汗,鍾安還以為她這是在心虛,更是得寸進尺,將裴凝極近羞辱,就仿佛方才裴涼對他做的那般。

裴涼就不樂意了,不耐煩道:「這不是還沒成嗎?你這是在乾嘛?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玩兒起來沒了分寸而已。」

「孩子?不懂事?」鍾安不可置信道:「不懂事她能背著自己姐姐勾引我,還勾引我弟弟?」

這是把責任全甩裴凝身上了。

裴涼振振有詞的為自己妹妹辯解:「那又怎麼樣?你弟吃虧了嗎?不是還沒有嘛,沒有你吼什麼呢?別嚇到了她。」

跟網絡上人人喊打的熊家長是沒有半點區別,連裴凝聽了都心驚肉跳,不好意思得想臉紅。

鍾安深吸一口氣:「裴涼,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是有錯,你也不能隻——」

話沒說完,裴涼便不耐煩的擺擺手:「就一點破事嘰嘰歪歪個屁,她不過是犯了跟你一樣的錯誤而已,她還未遂呢,你個已遂的有臉指責他?」

「這事你自己說品著有沒有覺得不對?是不是就跟ji女一臉貞烈的指著良家女偷人不要臉似的?這畫麵你覺得正經嗎?」

「……」鍾安和裴凝陷入了沉默。

裴涼現在說話,每一句你聽著都刺激得心驚膽戰,每一句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幫誰在罵誰。

細品之下仿佛又有好幾層意思,讓人不敢輕易接茬。

這時候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身輕笑。

鍾安敏感的抬頭,循聲望去,就看到最近的賭桌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才那批客人已經離開了。

現在坐在那裡的,是一男兩女三位客人。

兩位女客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身材姣好,穿著性感閃亮的禮服,注意力在賭局上,並沒有注意這裡。

唯獨中間那個男客,他身形挺拔,穿著考究的禮服西裝,氣質慵懶閒散,對賭桌上大筆籌碼的輸贏交易仿佛漫不經心。

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們這邊的談話吸引,耳尖的聽去了內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

鍾安看過去的時候,那男人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視線,也毫不在乎,深邃的眼睛落在裴涼身上。

端起旁邊的酒杯,沖她舉了舉杯子。

裴凝看到那男人的臉的時候,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裡喃喃一句:「怎麼會?現在已經——」

隨後趕緊閉上嘴巴,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混亂而驚慌。

剛剛那些話,他聽去了多少?

但不管裴凝心中如何巨震,鍾安已經帶著火氣疾步走了過去。

他是在裴涼這裡徹底沒了尊嚴,一身邪火無處發泄,此時被人嘲笑,頓時就惱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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