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夜殺心兩處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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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另一盞燈前麵,剛剛點亮的燈火,還有些細弱,瞧著不甚明亮。

素手一翻,她將頭上簡單的銀簪拔下,用尖尖的那一頭,湊近了燈火,輕輕撥動了一下。

謝不臣又向著下一盞燈走去,一盞一盞將屋內的燈火都吹亮,於是便見滿室生輝。

隻是站到最後一盞油燈前麵的時候,他望著那被燒成了墨黑色的燈芯,卻忽然有些恍惚。

燈芯動了一動,火焰亮了些許。

返身將門合上,聲音則顯得短促。

屋內太暗。

燈火微微閃爍,照得他眸光也微微閃爍。

身影被燈火投落在地麵之上,拉成一道濃黑,越是瘦削,越是顯得孤零零。

隻有窗角上有一點月光透入。

謝不臣卻半點不受黑暗的影響,朝著左邊走去,扌莫到了燈盞,輕輕一吹燈芯,便有一簇淺紅色的火苗在燈盞之中燃起,照得盞中燈油一片明亮。

腳步很輕,近乎無聲。

整個木屋之內,一下明亮了不少。

滿室冷寂。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將最後這一燈盞留下,並未點亮,隻經過了放著書格的那一麵牆,也不看裡麵擺著的種種古籍一眼,便來到了書案前。

周圍的光也亮了些。

於是,站在燈火之畔的她,身影,麵龐,甚至是臉上帶著的淺笑,也都亮了起來。

「劈啪。」

謝不臣站在這燈盞前麵,回看由自己點亮的這一盞一盞燈,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昔時的燈火……

總有人為他點亮了,等著他歸來。

筆墨紙硯,一應俱在。

離開之前他已經收拾得很整齊,隻是或許因為窗不曾合上,幾頁宣紙被風吹起來,散落到了地麵之上。

他俯身彎月要,將之一頁一頁拾起,放到了桌麵之上。

坐於案前,謝不臣鋪開了一頁宣紙,似乎想要寫什麼。

隻是執筆而起,落墨之時,那舔滿了墨的毫尖,竟在紙上留下了一道顫抖的痕跡。

「……」

目光落在這彎曲的墨痕之上,他許久沒有動作。

太飽的墨,終於凝成了一滴,墜落在雪白的紙上,染汙了一片,觸目驚心。

那一瞬間,謝不臣隻覺得整個心都隨之顫抖了一下。

像是這一滴墨沒有滴在紙上,而是滴在了他的心頭。

漣漪盪漾開去,轉瞬之間已經化作了洶湧的浪濤,在他的身體之中,在他的血液深處,沖刷。

平靜的地麵之下,藏了洶湧的暗流;青青的山巒當中,蘊著滾燙的岩漿。

他慢慢地,把這一管筆,擱回了筆山之上。

收回手來,謝不臣仔細地看著。

青色的血脈便在掌中蜿蜒,有控製不住的顫抖。

血液在其中滾沸,沖撞,叫囂著,想要奔湧而出……

太燙。

太沸。

讓他覺出一種近乎於燒灼的苦痛來。

謝不臣眼簾微垂,平靜地伸出手去,並指如刀,在掌心當中一劃。

刷。

一道血線頓時出現在乾淨掌心裡。

汩汩鮮血從傷處,流淌而出。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仿佛看著帶著溫度的血,慢慢從身體之中流淌而出,能帶走那樣近乎灼心的滾燙,能帶走那種近乎炙烤的苦痛,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冷靜下來。

成為……

他熟悉的那個自己。

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失血,也許是因為那種滾燙,終於隨著鮮血流淌而出,謝不臣的臉色漸漸顯出一種蒼白來。

顫抖的手指,終於不再顫抖,靜靜地擱在一小灘鮮血裡。

似乎,它們又回到了他掌控之中。

謝不臣抬眸,右手指腹緩緩從那一道血痕之上拉過,那一道傷痕便很快地愈合,消失在他掌心之中。

隻有不少殘餘的血跡。

他眼底,終於回歸到那種近乎淡漠的冷靜。

拿了旁邊擦手的綢布,謝不臣一點一點,仔細地,甚而優雅地,將粘在掌心之中的血跡,擦了個乾淨。

直到再也看不見半點鮮紅,他才慢慢收手,把綢布放在了書案之上。

窗外有細細的風吹來,撩起他垂在那寬闊肩膀上的頭發,隻吹起了發梢上的一點,帶著幾許輕柔。

目光緩緩抬起,便自然地落在了那掛在牆上的劍上。

七分魄。

烏黑的劍鞘,不反射任何一點光澤,通身透著一種冷峭之感。

「善,惡……」

做出的選擇,付出的代價。

出鞘的刀,離弦的箭。

謝不臣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一顆心,如一口古井。

外有明月在天,皎皎一輪。

謝不臣在屋內枯坐到了深夜,腦海之中,便浮現出橫虛真人說的那一番話來,緊抿的薄唇,忽然彎了那麼一線。

「青峰庵……」

五指張開,又緩緩收攏。

仿佛,一切都為他所知悉,一切都為他所掌控。

書案之側,翻開的書依舊在他兩年前離去時候看的那一頁。

墨字散發著幾分香息,似有那麼一點點的灰塵。

「我生隻為逐鹿來……」

謝不臣嘴唇微動,近乎呢喃,慢慢收回了目光,從座中起身,走到窗前,將那一扇窗完全推開。

呼啦。

夜間的涼風一下吹卷而來,將他衣袍吹起。

身後桌案之上,沒寫的過的,寫過的紙張,一下翻飛而起,重落了滿地。

從這裡,可以遠遠看見昆吾主峰下方那一片靜湖。

孤月將自己的身影投落在湖麵上,天上地下,便一下擁有了兩輪月。

謝不臣乘風而出,青色的衣袍,一下隱入山林當中,飄搖而下,一下落到了下方的湖邊。

一條木棧道從湖邊開始,朝著湖心之中延伸。

棧道的盡頭擺著一張木作的棋台,年輪的紋路依舊清晰,上麵還留著昔日一盤殘棋。

緩步來到棧道盡頭,謝不臣沒看那殘棋一眼,便翻身入了湖中。

「嘩啦。」

入水時有一池碎波的聲音。

整個湖麵的平靜便被打破,一湖月色被揉成了滿湖的波光,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湖底,一柄長劍深深地刺入湖心之中。

仿佛王者,坐在孤獨的寶座上。

湖麵之上的光影隻有很少一部分能頭落到它身上,可天地之氣,日精月華,卻都被整個平湖匯聚到了它劍身之上。

舊劍無鞘,三尺五分。

通體玄黑,劍身之上卻鑄著近乎灰色的百二山河社稷圖,帶著一股古拙之氣,乃為上古輿圖。

長劍鈍鋒,卻自有浩盪之意內斂其中。

謝不臣的手,從冰冷的湖水之中伸出,平靜地握住了這一把劍。

沒有任何的天地異象,湖水更無任何異動。

隻有一種莫名的氣息,在他拔起此劍之時,籠罩他身。

劍名:人皇!

眼底幾許微光傾瀉而出,謝不臣望著那劍上的山河輿圖,終於還是收斂了一切的情緒,緩緩浮上了湖心。

滿身衣袍濕透,隻持著那一把烏黑無光的劍,謝不臣從湖心之中走來。

舊棧道上,棋台也是舊的,顆顆圓潤的棋子擺在上麵。

謝不臣原本並不在意,這是他信手自弈所留之殘局罷了,腳步一轉,便要從此處離開。

隻是……

在一步邁出之後,他腦海之中,電光石火一般閃過了什麼。

謝不臣忽然停了下來,回頭朝著棋盤看去。

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落在棋盤幾個角落上,微微眯了眼。

天元附近,多了幾顆棋子。

廝殺更烈。

——有人動過了這一盤棋。

而且,其棋路竟達到了以假亂真之地步。

他下棋無數,相類似的棋局更留下無數,因而在第一眼看的時候竟然不曾發現這棋盤之上比之原來竟然多了幾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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