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助道友一臂之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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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這銀線……嗯?」

話說到一半,如花公子便聽見了陸香冷的聲音,於是停下來,回頭看去。

陸香冷聞言,也是苦笑了一聲。

她望向了見愁方才所走的那一條甬道,裡麵已經沒有半點動靜。

小金與左流一道,坐在地上,看著他們這邊;夏侯赦一臉麵無表情的冷然,看上去隻怕也是等煩了;陸香冷便站在眾人的最前方,坦然又溫文地,不卑不亢。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旁邊角落裡。

如花公子與紅蝶兩人相對而立:一個穿著一身繡滿繁花的長袍,麵目帶著一種雌雄莫辨之美,簡直人比花嬌;一個一身紅裙銀色蝴蝶飛滿身,自有一種翩然的旖旎與出塵,乃是妖比蝶媚。

「……他們什麼時候能聊完……」

左流已經等累了,癱坐在地上,內心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一人一妖,彼此靠得很近。

如花公子說一句,那紅蝶便笑得花枝亂顫起來,說著說著還要相互看一看對方身上的衣裳。

最後的那一枚紅光已經熄滅挺久了,也就是說,現在八條通道之中沒有一個人,可是……

小金抱著西瓜,已經半天沒啃,呆呆地看著那邊的如花公子,喃喃感嘆:「他們兩個這是忽然逢了知己,所以要說到地老天荒嗎?」

說完,便將道路讓開。

如花公子優雅一笑,便一看自己身後的同伴們:「諸位道友,我們走吧。」

「好了?」

如花公子有些詫異。

他回頭一看,才發現那幾盞紅色的靈光已經消失不見,連忙用紙扇一拍,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哎呀,本公子一聊起來便忘了時辰,差點誤了大事。」

聽這話,他與紅蝶可不僅僅是相談甚歡那麼簡單。

眾人都不由有些好奇。

紅蝶眼中卻出現了幾分遺憾,微微一笑:「罷了,難得在隱界也能遇到個聊得盡興之人。便祝願諸位此行能順利了。」

陸香冷性格清冷,夏侯赦從來都是生人勿近,左流小金兩個都是不靠譜的家夥,眼下雖然剩下了五個人,但真正適合話事的,竟然成為了如花公子這一朵奇葩。

他一說話,眾人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知道可以趕路了,忙走上來,挑選了各自的道路,往甬道內去。

眼見著眾人這便要走,紅蝶眼底多了幾分奇怪的落寞。

如花公子回頭一看她,輕聲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紅蝶點了點頭,便目送他走了進去。

小金原本已經走到了左側第二條通道前麵,抱著西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紅蝶目送他們離開的場景。

身形纖細,一身紅裙之上有精致的花紋,看著到底有幾分孤獨。

如花公子到底與她說了多少東西,又從她口中知道了什麼?

眉頭微微一皺,他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什麼,終於還是直接往那黑暗之中一投,消失了影蹤。

整個山腹洞中,恢復了寂靜。

有灰塵飄盪在空氣之中,被外麵淺淡的天光一照,輕輕浮動。

一聲嘆息,忽然響起。

「你也厭倦了,想出去看看了嗎?」

紅蝶抬首望著虛空,望著外麵那一片天光,聲音細細地,也沒了之前那一股妖嬈勁兒,隻帶著一種疲憊:「人說一日得道,雞犬升天。上人為何還將我們留在這隱界之中?鯉君,就被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裡,等著靈氣耗盡,你真的甘心嗎?」

「……」

虛空之中那一道聲音,久久沉默,最終沒有說話。

似乎有一道光離開了,又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

紅蝶慢慢垂首,原本艷麗的麵容之上,忽然出現了一條又一條灰白的皺紋,整個人竟然像是幻象褪盡之後,出現了一片蒼老。

她重新望向那八條甬道,目光在左側第二條通道之中停留一會兒,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容,便重新幻化成了一隻紅蝶。

翅翼一顫,輕盈地朝外飛去,消失在那一片天光裡。

***

東南蠻荒,位於南域東邊。

東南沿海有幾條高高的山脈,山脈背後卻是一片狹長的沙漠,一路往西南去,則是雨林,草原,最後是一片莽莽的、極少人深入的群山。

此地地勢特殊,瘴氣密布,想來不適合普通人居住,倒得修煉邪門功法的種種修士喜愛。

久而久之,東南蠻荒便成為了十九洲唯一的妖魔道聚集之地。

妖魔勢力經年變化,頻繁變動,往往今天的消息明天就對不上了。

長久的廝殺和血腥洗禮之下,能在蠻荒立住腳的勢力,都可以說擁有深厚的底蘊與強大的武力,山陰宗、傀派、英雄塚,便是這樣的三個宗門。

山陰宗幾百年來都是第一,宗門龐大。

傀派向來詭秘,行事風格也極其怪異,鮮少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甚為低調。

至於三道末座的英雄塚,能說的事就太多了。

英雄塚,英雄塚,坐落在西北靠近明日星海的城邊山嶺中,那一片廣闊的山嶺都被外人稱之為「溫柔鄉」。

山嶺靠東的位置,有一座形狀奇特如同半片巨斧的山峰,妖魔道修士無一人可從其上空經過。

若是站在山下仔細看去,便會看見山下乃是一片亂葬崗,立著無數的墳頭,就連山岩之上都鑿開了不少的山洞,經常能發現修士坐化的屍骨,崖壁之上還有大片的懸棺垂掛。

這裡,便是為妖魔道之修士津津樂道的「英雄塚」了。

外麵瞧著一片陰森可怖,入內之後,卻是金玉鋪地、明珠夾道,雕窗錯銀,畫廊鎏金。

道上行走的莫不是俊男美女,疑似到了人間仙境。

堂上照亮的乃是千枚靈石也買不到的深海鮫淚,廊下懸掛的乃是勾魂攝魄三十六重清音鈴,就連製作成桌椅的木頭都是伐自蠻荒大凶玄日淵的三株木……

華屋外麵,一身織金玄袍的男子跟隨著兩名麵容清麗的女修從走廊上走了過來。

侍女停在了門口,隻躬身對男子道:「少門主正與鄒香主在內說話,說請前輩入內無妨。」

說完,便小心翼翼地退後,直到退出了六尺後,守在了門外。

曲正風站在這屋外,隻四下裡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入目所見,比之薛無救在望江樓中的諸多陳設,更為鋪張奢華。

雍晝……

他心裡念了一聲,也不多言,便走入了屋中。

地麵之上鋪著昂貴的地毯,兩旁擺著一溜兒圈椅,兩側點著大香爐,正不斷往外冒青煙。

堂上一張翹頭案,掛著一張手持淨瓶的觀音畫像,筆法精致細膩,用色淺淡,透著一種撲麵而來的出塵之意,下方放了個小錦盒並一隻古銅色的香爐。

正有一滿身平和的男子,穿著一身白衣,站在這案前,兩手捧了三炷香,慢慢將之插到香爐裡,而後雙手合十,對著那畫像拜了三拜,嘴裡喃喃著什麼。

侍立在旁側的第十七香主鄒蘭言將這幾聲喃喃聽了個仔仔細細,見得他拜完了,有些急切地開口:「少門主,那宋凜已經去了隱界,我們是不是派人在道中伏殺?萬一他們得了《九曲河圖》的消息,我等必叫他死在路上!」

「好了……」

隨意地抬手一擺,男子轉過了身來,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一善染心,萬劫不朽。百燈曠照,千裡通明。早交代你們心善些,善行有善報……」

「……」

鄒蘭言險些被他這一句「心善」的口頭禪給噎死。

麵皮抖了抖,好半天他才咬牙忍住了那種咆哮的沖動:心善個屁啊!我們是妖魔道,妖魔道啊!!!少門主這心慈手軟娘娘腔的做派,到底是怎麼被老門主選中的!要受不了了!

隻可惜,受不了也得受著。

誰叫他隻是個香主?

眼前的男子,麵容實在是普通,與這英雄塚中一大片的英俊美貌修士有幾分格格不入,滿身平和,簡直像是要冒出仙氣兒來了。

鄒蘭言心裡清楚,任何一個不知內情的人見了,隻怕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妖魔道近十年來最出名,出身英雄塚,卻蓋過了山陰宗宋凜的存在。

第三重天碑第一,雍晝!

雍晝轉身,已經看見了從外麵走進來的曲正風,麵上的笑容立時便真切了幾分。

「曲兄遠道而來,雍晝有失遠迎了。」

「雍少門主客氣。」

曲正風走到了堂中,隻掃了堂上掛著的觀音像一眼,目光又從錦盒上掠過,不用打開他都能知道,裡麵裝的隻怕又是哪個妖魔道知名修士的骨灰。

雍晝此人,修行年月不長,卻是妖魔道一個每每提起,便令人哭笑不得的人。

不過,是個狠角色。

手一擺,雍晝便要引曲正風落座:「昔年見曲兄之時,雍晝還隻是英雄塚中未被師尊相中的無名小卒。今日再見,曲兄修為又進,更是名動十九洲,要恭喜了。」

困於元嬰期那麼久,一朝說突破就突破,隻怕不是機緣巧合那麼簡單。

雍晝心裡清楚有疑點,卻半點不問。

曲正風落座,立時便有一盞茶端了上來。

雍晝落座在他對麵,聲音裡藏著幾分感慨:「前些日接了曲兄的傳訊,我已安排人將消息泄露給了宋少宗,他領著人去了青峰庵隱界。隻是他所帶之人裡,有一護法楊烈,乃在金丹後期,頗為棘手。此事當真能成嗎?」

中域那邊去的,可都是這一屆小會頂尖之人。

金丹後期?

曲正風端茶起來,飲了一口,眼底看不出半分的情緒破綻,隻溫雅地一笑:「一人台上出來的修士,又有幾個比宋凜差?更何況,崖山昆吾各去了當世最天才的一人,不管到時候死的是見愁、謝不臣,或者宋凜,於你而言,都不是壞事。」

「有道理。」

隻是他更在意宋凜的生死啊,畢竟再過不久便是潼關驛司徒之爭。

雍晝吹著茶盞裡的茶水,看了曲正風一眼,隻在心裡納悶:好歹也是崖山出身,可叛出之後,提到崖山大師姐見愁,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啪。」

細微的聲響。

曲正風已經放下了茶盞,隻從袖中取出一道一尺長的古樸卷軸來,放到了案上,道:「這是你要借看的《九曲河圖》。」

什、什麼?!

那一瞬間,一直站在旁邊聽著二人對話的鄒蘭言,隻覺得一道雷劈下來,叫他有些頭暈目眩。

他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目光一旦落在那卷軸之上,便再也挪不回來,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一尺長的卷軸,很是陳舊,甚至有些毛邊和破損,似乎經年累月輾轉在不□□士手中,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光鮮。可那種深沉的凝褐色,卻似乎書寫著圍繞它而起的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

太普通了,看上去實在是太普通了。

普通到,在曲正風拿出它來的時候,雍晝竟不敢相信這就是《九曲河圖》。

曲正風的手已經離了卷軸,波瀾不驚地坐在那邊。

雍晝目中閃現出幾縷精光,拿了卷軸起來,慢慢將之打開,剛滾出兩寸來,卻發現自己再怎麼用力也打不開卷軸了。

「這……」

他心念一動,接著便嘆了一口氣:「不愧是河圖。」

曲正風像是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了一般,並不很在意。

《九曲河圖》乃是大能修士也要為之眼紅的存在,雍晝如今在金丹巔峰,雖是隻要他想就能邁入元嬰,可與大能修士之間還差了好幾個境界,又怎能輕易就打開了河圖?

無數人為河圖送命,可他們隻怕不知,即便是他現在出竅期的修為也打不開這河圖。

那麼多人,都是一場枉死。

想必雍晝也想到了這一點,隻將河圖一放,目中露出幾分不知真假的悲憫之色來,雙手合十,搖頭一嘆:「真是可憐啊……」

「……」

周圍一群侍女並著鄒蘭言,身上雞皮疙瘩立刻冒了出來。

曲正風還老神在在坐在原地,隻問道:「不看了?」

「我是個天資魯鈍之輩,三十年才修到了如今的境界,曲兄這《九曲河圖》我也沾染不起,扌莫一下都得擔心自己這項上人頭,明日在還在不在。人生苦短,不看了。」

雍晝一臉惜命的神情,繼續搖頭,坐得離那《九曲河圖》遠了些。

鄒蘭言覺得自己快暈倒了。

《九曲河圖》!那可是《九曲河圖》啊!

哪怕是多看上一眼也成啊!

他巴不得自己就沖上去,一把把河圖搶了,從此以後號令整個東南蠻荒,立刻無所不能……

隻是,抬眼一看不顯山不露水的曲正風,鄒蘭言心裡那一股火熱又立刻打消了下去:這可是中域新出的一尊殺人如麻的人魔啊……

曲正風已經伸手,將九曲河圖收了起來。

他笑一聲:「還當你要多參詳幾日,看來是不必了。」

說完,他便起身來。

雍晝有些驚訝:「曲兄這是要走?」

曲正風點頭。

雍晝皺眉:「曲兄叛出崖山,中域隻怕是待不住了,隻是十九洲之大,沒了崖山哪裡去不得。我東南蠻荒……」

「我往明日星海去。」

沒等雍晝把話說完,曲正風已經直接道明了自己下一步的去處。

那一瞬間,雍晝麵色微變,有幾分驚訝,幾分愕然,到了最後,便是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明日星海,如今可是很亂……」

曲正風可能身懷《九曲河圖》之事,在這十九洲隻怕早不是什麼秘密。

明日星海一片混亂無序,殺人的戲碼時時都在上演,縱使曲正風有出竅的修為,在散修眾多的明日星海,也並不算一枝獨秀,甚至有無數老怪可與他匹敵。

選擇去明日星海,很明智,也很冒險。

原本雍晝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留曲正風在英雄塚。

如今看來,出身崖山的修士,即便是叛出崖山,亦是雄心壯誌滿懷,英雄塚不小,卻裝不下這樣一個入魔的曲正風。

長嘆一聲,雍晝有些惋惜:「他日有緣,當與曲兄相見於星海。」

「哈哈哈……」

曲正風難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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