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不動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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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謝不臣。

謝不臣也看著她。

這樣的傷勢,但凡有個一兩天,多半便能養好。

保命的本事,果真不少。

那一刻的時間,仿佛是靜止,彼此的腦海之中都有無盡紛繁的念頭,瘋狂滋生!

惡?

謝不臣不是聽不出這言下之意:無故算計他是她惡,可這一句話實則是她暗罵他惡有惡報罷了。

按理說他先前經歷了那樣一場巨大的損耗,即便不死在宋凜手下,也不該這樣好端端站在自己麵前。

可是現在,她隻淡淡一掃,便能發現謝不臣體內靈力雖然空虛,可精氣神沒有很大的問題。

他注視她有那麼片刻,又好像不過一個閃念。

見愁看似鎮定,心下卻已起了波瀾:初時在迷宮陣圖之外,她直接憑借自己擁有的四枚秘符入內,扔下殺不死的謝不臣與那宋凜對戰。

此話出口時,似乎一本正經,又似乎玩世不恭。

也就是說,僅僅是受傷太重罷了。

見愁自知自己在陣中,便是在謝不臣的地盤上,一旦她動,謝不臣便能知道,所以根本沒想過要一招將謝不臣擊殺在地。

一擊剛畢,她左手便橫斧而出,大得誇張的鬼斧劃過一道彎月般的痕跡,立時迫近了謝不臣。

說不清到底是誰先動了殺意,牽動了氣機,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先動手,引爆了戰鬥。

但見得一道匹練似的華光從見愁掌心之中爆起,瀑流一樣向著謝不臣沖刷而去。

謝不臣則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竟在同時抬手一按,寬大的袖袍迎風獵獵。

轟!

刀光斬向整座陣法!

地麵震動,亂光搖晃,四麵牆壁似乎險險便要倒塌下來。

謝不臣人在陣中,陣法講究一個「穩」字,更何況他所站的位置乃是在整個陣法的陣眼上。

若是一退,方才花心思布置的陣法便會全數崩散。

屆時,以謝不臣此刻體內靈力空虛之情況,沒了陣法的保護,隻怕立刻就會成為見愁案板上的魚肉。

所以,見愁攻來,他根本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眼角眉梢都點染著凜冽,狹長的眼尾興許是唯一能看出一點點溫和的地方。

割鹿刀鋒利,鬼斧則顯得猙獰。

她輕鬆自如地操縱著兩柄法器,從容不迫又充滿壓迫地,對著他步步緊逼!

難以想象,這是昔日添香的素手;難以想象,這是昔日溫婉的佳人。

昔日的一切已被他一手埋葬。

今朝的一切,也當永久地藏在墳墓之中。

手起,冷靜,沒有任何顫抖。

與之前任何一次交手,沒有半點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隻有陣法,可以與她相抗!

手指虛空之中一點,用力按落,指腹落處,竟然出現了一枚雪白的星點!

在這星點出現之後,縱橫兩條直線迅速向著四麵八方延伸,眨眼之間是更多的線條,更多的星點。

那竟然是一座黑白棋盤!

見愁頓時眉尖一蹙。

十九洲修煉以鬥盤為基礎,鬥盤又與人間孤島的棋盤相似,大凡天地之間,種種不同的事物多有共通的道理,這一種共通的道理便被人稱之為——

規則。

棋盤?

不如說是陣法!

她曾親見這小小棋盤演過謝不臣的野心勃勃,演過他指間奔走的千軍萬馬,演過他高超到了極點的排兵布陣!

萬物有共通之理,而謝不臣最擅的便是舉一反三,抓住此理!

在這棋盤出現的瞬間,見愁手中鬼斧陡然又快上了三分。

謝不臣站在那棋盤之前,單手按在棋盤之上,通透璀璨的光芒照耀起來,頓時映得他整張麵目都蒼白起來。

本已經不多的靈力,從他近乎乾枯的經脈之中抽出,注入指尖,而後點住其中一枚發亮的棋子,朝著棋陣之中一挪——

「嘩啦啦……」

以謝不臣為中心,四麵八方竟然湧起了一種奇怪的身影。

那是一條遊走在地麵之下的土龍,瞬間沖破了周圍不少頹敗的牆壁,立時引發了一片的坍塌,幾乎有摧枯拉朽之勢!

隻一眨眼,見愁麵前隻有陰雲密布,飛沙走石。

黃色的塵土和沉重的石塊被從地麵之上冒出的土龍一卷,立刻在謝不臣周圍形成了一座恐巨大的屏障。

見愁一斧頭揮出,撞入那屏障之中,隻覺無數亂世飛沙擊打,力道之大,竟然一下見鬼斧恐怖的速度削減下來。

如同泥牛入海,困頓難前。

眨眼之間,鬼斧攻勢竟然就被擋住!

見愁倒吸一口涼氣,眼底暗光一閃,放空心神,指訣一掐,便要來使壞。

謝不臣役土成龍形成屏障,自己便役風成龍,「助」他一臂之力!

看看來上一場襲天卷地的狂風,來個龍卷龍,能不能用謝不臣自己的屏障逼死他自己!

是盔甲,也可以是牢籠。

纖細白皙的兩指一碰,立時便有狂風吹來。

見愁眉峰之間已透著幾許難言的瀟灑邪氣,便要「送」風給謝不臣,誰想到,便在此刻,一片巨大的黑色陰影,竟然從遠處瘋狂砸來!

像是大廈將傾,又像是天柱倒折。

那一片陰影尖尖地,窄窄地,攜裹著恐怖的威壓,沒有雷電纏繞,沒有金光閃爍,有的,隻有那深重到壓抑的純黑!

仿佛天地之間沒有一絲光可以透入,沒有人可以從這一片陰影之中逃脫!

明明抬頭看時,覺得那陰影在天邊,可眨眼想到要逃的時候,那一道陰影已經轟然砸落到了眼前!

這一刻,見愁的「風龍」才剛剛喚出。

這一刻,謝不臣的身影還被「困鎖」在自己造就的屏障裡。

這一刻,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想到,自己會冷不防地遭到這樣的攻擊。

「轟!」

所有還未坍塌的高牆,在這恐怖的力道之下,徹底崩潰!

那竟然是一隻巨大的黑色羽翼,高高地似乎從天穹之上拍下,將包括見愁謝不臣在內的一切,狠狠砸向地麵!

迷宮陣圖之中的所有建築全數崩塌,化作廢墟;洞穴之中森然的枯骨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盡數碎成齏粉。

那些還活在洞穴之中的靈獸,卻是大多遭殃。

見機得快的迅速從高牆之中奔出,見機得慢的,卻淪為了高牆倒下之下的亡魂,廢墟之上,一時開出了幾蓬血花。

見愁隻覺得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板向著自己當頭拍下,一下拍得她腦袋昏昏,金光直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到底在乾什麼。

才喚出的風龍,早在這樣恐怖的一擊之下盡數潰散。

見愁周身凝聚的靈氣更是四下亂竄,得虧她是天虛之體,才沒在此刻走火入魔。

羽翼揮動又離開,帶起了一陣颶風,眨眼便將已經身無所依的見愁卷了進去。

恍惚之間抬頭一看,謝不臣沒比自己好上多少,已經迫不得已離開了原本陣眼所在的位置,被卷入颶風中。

颶風裡,有謝不臣與見愁,也有四散的碎石,更有無數腐朽的枯骨,和……

奄奄一息的眾多靈獸。

那是整個這一片坍塌區域的靈獸,都被颶風卷著,向著中心處的無惡先生飛去。

「嗖!」

一塊不大的石頭,被一道氣流攜裹著,擦著見愁的耳邊過去,在她耳廓之上留下一條火辣辣的血痕。

見愁躲藏得快,並未怎麼受傷。

可耳邊卻忽然響起一陣著急的叫聲:「嗚嗚嗚!」

躲藏在見愁懷中的小貂,急忙忙地伸出手去一指。

見愁詫異,順著小貂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便看見了旁邊一隻毛茸茸的小鬆鼠,正完全不受控製地向著那飛速前行的石頭撞去。

栗色的柔軟皮毛,濕漉漉的一雙有神眼睛,兩隻小小的爪子還捧著一顆小鬆子。

此刻,它無比驚慌失措。

眼見著就要撞到那石頭上了,兩條腿兒亂蹬著,偏偏手上抱著的鬆子怎麼也不肯鬆一下。

那一瞬間,見愁都不知道是該好奇還是好笑。

這都什麼時候了……

她眼疾手快,一個翻身,便直接伸手向前一撈,在那鬆鼠驚叫一聲的同時,一把將它撈在手中!

「砰!」

即將撞上的石塊朝前飛去,撞上了一塊大石頭,灰塵一片濺開,又立刻被颶風卷起。

小鬆鼠簡直傻眼了,呆呆地待在見愁的手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見愁暫時沒時間管這個,四下裡一掃,她已心生駭然——

「是他……」

方才「偷襲」了他們的那翅翼已經收了回去,化作了一人的手臂;黑色的羽毛重新服帖地變成了寬大的袖袍,將那一隻滿布著皸裂痕跡的手蓋住。

不是先前自稱「無惡」的巨隼又是誰?

邪氣凜然的青年,張開了雙手,任由颶風環繞,赤紅色的眼眸投射十足的血腥,殘暴,甚至痛恨!

「多久沒殺過人了……」

威壓釋放。

以他為中心,整個迷宮陣圖,忽然開始了瘋狂的崩塌!

「糟了。」

見愁一瞬間就想起了之前她在門口與謝不臣相鬥時候,隱界險險就要坍塌的情況,這妖獸的修為勢必已經超越了金丹,到達元嬰!

僅僅是這樣的威壓釋放,就引得整個隱界震盪!

萬獸迷宮陣圖建造在廣闊的雲夢大澤中心,漂浮在浩瀚的水麵上,整體呈現一個圓形。

此刻那颶風也呈現為圓形,將它過路之處的一切卷走!

坍塌,從無惡所處之處開始,像是一塊巨大的洞穴一樣,朝著四麵擴散……

眼見著以無惡為中心的那一片地方,竟然呈現出一種虛無的黑色來,隻有幾麵特殊的高牆,被颶風吹卷之後露出黑色的內裡,依舊佇立在原地。

除此之外,無惡身周竟再無一物。

那種感覺,危險到了極點。

見愁自修行以來,外出歷練的時候相對於尋常修士已經不少,隻是畢竟修行的時日甚短,鮮少與妖□□手。

她絕不敢將自己,將小貂骨玉,甚至這一隻小鬆鼠,置於險地。

坍塌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大,隻是見愁運氣稍好,尚在外圍。

她手訣一掐,在這萬般混亂的時刻,竭力回想起當初在黑風洞時候的感覺,讓狂暴而不聽溝通的風,從自己周身竅穴之中穿過。

隻要那麼一縷風,見愁便輕而易舉地改變了自己原來隨著颶風翻滾的軌跡。

那一瞬間的情形,極其奇妙。

原本所有東西都順著颶風而去,可卻有一道流風岔開了一條道,竟然在颶風之中劈開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徑,把見愁送向了旁邊一株遒勁的老樹根。

「啪!」

她一把抓在其中一條粗糙的樹根上,徹底將自己的身形穩了下來。

一則有支撐之物,二則體悟風的本事叫她可以少受颶風吹拂,自然不會再被颶風席卷而去。

回首一看,見愁心下一片後怕。

此處距離最中心那一片風暴,已經極近。

謝不臣的身影已經徹底陷入了最中心的那一片。

他自不是什麼坐以待斃之人,強行在颶風之中喚出方才那棋盤來,手指一摳,便在棋盤之上飛快移動起來,霎時間經有無數線條從那棋盤之上飛出,交織在謝不臣身周,形成一個新穎而獨特的陣法。

在陣法之上的天賦造詣,謝不臣敢稱昆吾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

雖則隻有金丹期的修為,可他在陣法上的天賦已經讓很多大師都搖頭感嘆,難以望其項背。

當然,謝不臣很多時候也會有一些很新穎,或者說「離經叛道」的想法,不過從來不會對外去說。

眼前的棋盤是一個,這一座全新的由棋盤線條交織的陣法又是一種。

天地自成一陣,若能借天地之力以成陣,何須笨拙地用靈石去布陣?

這樣的想法,說出去隻怕連大能修士聽了,都要駭然無比。

可謝不臣就是敢這麼想。

甚至,他也這麼去做了。

弈棋多年,月匈中更有排兵布陣,種種韜略,人間孤島種種詩書雖不為十九洲大地重視,可本身合乎天理之處不少。

一日清晨,謝不臣冥坐演算三宿,竟然真的忽然悟了那麼一次,由此便有了這一張「天地棋盤」!

這由棋盤經緯線條交織成的陣法,便是他第一座「天人陣」。

陣法一出,周遭天地之力便從虛空之中裂出。

隱界乃是位於大天地之中的小天地,要汲取天地之力,比在外界要困難上數十倍不止,身體之中忽然出現了恐怖的壓力,像是這天地之間有什麼東西瘋狂地倒灌進了他身體一樣。

劇痛。

可是謝不臣眼底的神光,卻出乎意料地強烈!

「嗡!」

最後一條線交織上來,「天人陣」終成!

頓時,一股奇妙而清新的氣息,從根根線條之上傳出。

以謝不臣為中心,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受到了影響,平靜了那麼剎那。

「大天地的味道……」

站在中心,沉浸於自己世界之中的無惡,忽然睜開了眼,瞬間向著謝不臣所在的方向看去。

如螻蟻一樣渺小的中域修士,其陣法,卻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氣息。

大天地……

竟有人能以區區金丹的修為,穿透隱界的阻隔,強行借來天地之力?還是陣法?

有意思……

一下就讓他想到了放他出來的那個女修呢。

無惡一眼便能看出謝不臣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態,不用他出手也撐不了一會兒,可他卻無法容忍眼皮子底下出現這麼個存在。

他詭異地一笑,隨即竟然猛得張大了嘴!

「唳——」

沒有人聲,隻有尖銳的聲浪,鋪天蓋地的一片黑羽之箭!

天地之間以非人形而修煉的存在,大多以自己本體的某種特質發展出種種適合自己的道印和攻擊。

有的道印,甚至是某些妖獸一族自古以來就有的傳承。

無惡本體乃是一丈高巨隼,周身遍布黑羽,根根如鐵。

攻擊之時,隻消肩膀一聳,或是翅翼一揮,便會有無數黑羽自身體之上飛出,化作利箭,鋪天蓋地而去。

在被那聲浪撞擊之時,謝不臣腦海之中緊繃著的那一根弦便險險要斷裂開,心神一岔,原本控製起來就極為艱難的「天人陣」,幾乎瞬間崩潰。

黑羽利箭一來,他根本避之不及。

「嗖嗖!」

隻消得三兩聲箭響,隨後便是黑羽利箭入肉之時的「噗嗤」之聲。

一個照麵間,謝不臣身中數箭,箭箭透體!

箭勢太迅疾猛烈,即便穿人月匈膛而過,也不減半分去勢,竟帶得謝不臣颶風之中的身體向著後方一高高聳立的黑色石柱而去。

「篤。」

一聲清脆之中還藏著幾分沉悶的撞擊。

那穿透謝不臣身體的黑羽利箭,深深地刺入了那石柱之中,徹底將謝不臣釘在了這高高的石柱上,懸在半空中。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那黑羽之上一條又一條自然的凹槽,向著下方開始陷空的地麵墜落。

謝不臣終於痛得皺了眉頭,卻再也沒有掙脫的力氣。

視野之中一片血紅,唯一能看清的,隻有前方那黑衣無惡猙獰的麵目,還有……

不遠處,見愁冷漠的注視。

眼見著被自己視為死仇的存在,在經歷了三番五次的爭鬥之後,終於被人這麼幾箭釘在石柱上,隻怕過不多時就要命喪黃泉。

見愁覺得,自己心裡原本是該很快意的。

可到頭來,竟隻有滿腔的冷漠。

總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味兒的感覺……

這與她無關,也與謝不臣無關,隻與那站在風暴最中心的無惡有關。

隱界之中,天地色變。

周遭大澤,騰起千萬萬波瀾,瘋狂地朝內沖刷,恐怖的浪頭打翻了無數高牆,也淹沒了無數的洞穴,不少靈獸的骸骨也漂浮在了水麵上。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便會被浪頭打碎。

這一刻,像是整個大澤在喧囂,要將這建造於其上的萬獸迷宮掀翻!

見愁所依仗之木雖堅固,在這一片浩浩之中也不過飄萍。

她注視著場中掀起風雲的無惡,颶風之中還有不少身不由己的靈獸,有的是見愁曾見過的獅子,老虎,甚至豺狼……

至於當初見過的那些小的,白鼠,蟋蟀……則半點影子也看不見了,想必完全被隱藏在颶風之中。

解決掉了謝不臣,便沒有了絲毫威脅。

鷹隼喜歡將獵物抓到高空,再往下摔,摔死之後便能進食。

此刻的謝不臣,便是那已經被摔下去的獵物,無惡對此其實半點也不感興趣。

颶風裡,有一隻又一隻的靈獸。

上千年前,他們都相互認識,甚至還有相互串門的交情,當初誰不喜笑顏開,生氣勃勃?

「老的老了,退的退了……」

口中有呢喃之聲發出。

無惡微微眯著眼,帶著森然戾氣的重瞳看向了其中一隻皮毛柔軟的銀色狐狸,伸手一抓,便將之攥在了掌心裡。

銀狐的皮毛雖然柔軟,卻已經不再光澤。

像是生命力即將耗盡一樣,透著一種灰敗。

它眯縫著眼,似乎不是很驚惶,隻嘆息地看著無惡:「你何苦?」

「你還相信,不語會來接大家去上界嗎?」

無惡粗糙的五指,攥著銀狐那不大的頭顱,像是一個親切的老友一樣開口詢問。

銀狐嘆息一聲:「主人從不失信於人。」

那一瞬間,無惡原本平靜的麵容一陣扭曲!

他五指猛的用力,竟然毫無預兆地將銀狐一把提起,朝著那石柱所在之處狠狠一摔!

「啪!」

巨隼一摔之力何其可怖?

銀狐身體柔軟,薄有修為,卻依舊在那柱子下方的高台之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慢慢地停下來。

地麵已經崩塌陷落,雲夢大澤的水已經漫了上來。

無惡卻一點也不在意,狂風股盪起他衣袍,寬大的袖袍像是兩片就要乘風飛起的羽翼。

「你老了,記性不好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叫人心底寒徹。

見愁手中抓著的那栗色小鬆鼠也忽地顫抖了一下。

她低頭看去,隻看見小鬆鼠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場中近乎瘋狂的無惡,眼底微微濕潤。

銀狐哀戚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無惡也不再問,隻將手再往颶風之中一伸,這一次是一隻蹣跚的老龜,滿布著皺紋。

「你原本就挺老了。」

「可我的記性不差。」老龜也嘆了口氣,他艱難地轉過頭,回望了一眼颶風之中的同伴們,才慢慢將頭轉回來,「我還記得,當初主人給你起名叫『無惡』,乃是為勸誡你,讓你心無惡念——」

「惡念?」

那一瞬間,無惡陡然冷笑起來。

「這麼說,你竟覺得我此刻乃是『惡』了!我無惡何曾有惡?背信棄義者,乃是他不語!」

「主人從不失信於人。」

老龜也隻有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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