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河曲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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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坊分屯隘秦川,四十萬匹如雲煙。

騅駓駰駱驪騮騵,白魚赤兔騂騜鶾。

陳家鎮一帶地勢平緩,可過了南河鄉之後的路便開始沒那麼好走了。

到達天險臘子口時,陳尚義看著兩側像猛獸就要撲下一般險峻的山勢,隨口說道:「滿強,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一路是反著當年紅軍長征的路線走呢?」

陳滿強答道:「我不如老哥念書多,還真不知道。哎,也是因為念書少了,吃了不少虧。我兒炳坤也是念書少了,到了外地經常被人看不起,所以我現在一定要讓幾個孫子好好念書,將來當了公家人就不用受我們受得這些苦了。」

陳尚義淡淡稱是。陳炳坤好歹是小學畢業了,現在幫著陳滿強做買賣也是一把好手,可自己兒子陳孝英因為當年自己常年在外疏於管教,卻是二年級就輟學了,現在就是個文盲。孫子陳有仁也是早早就不念書了,現在隻能打工。陳尚義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兩個小孫子陳有才和陳有德好好念書。

過了迭部縣城,到達凍列鄉就是四川境內了。這是他們出發的第十天,連日的趕路使得人馬困倦,必須得休整了。這些日子他們走過的路並不好走,要是大卡車行駛雖說危險,但也能走。接下來要麼直接南下翻雪山穿峽穀,要麼繼續西進繞道降紮鄉再轉南下。陳尚義惦記著大卡車能不能走所以提議相對好走的西去,但去問當地人能不能開車時,當地人瘋狂搖頭擺手。既然不能用車,陳尚義開始打退堂鼓了,他們二人穿著破爛當下偷搶他們不劃算,但回來時趕著那麼多馬匹可就不同了,萬一路上著了賊人自己的命都可能丟了。陳滿強卻信心滿滿地說道:「還當是舊社會呀?現在哪有那麼多賊?」

陳尚義多年不出遠門,但他知道現下可並不是什麼夜不閉戶的社會,執意不肯再走。自己當年從迭部宕昌趕送牛羊可都是帶著家夥的,現在兩手空空,難道拚柴刀嗎?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有一大家子人,可不能隨便拚命。陳滿強看著陳尚義哈哈大笑,說道:「老哥哥喲,你真當我傻呀?看把你嚇的。我們回來時雇傭一些當地人,或者叫我兒子女婿來接不就行了,不會真讓你拚命的。」

陳尚義這才放下心來,休息一天後繼續趕路。南下可沒有公路了,二人沿著鄉村土路每到一個村莊都得問路。也得虧了二人都是曬得黝黑,又會說藏語,當地人隻當他們是外地人,根本沒看出是漢民,去問路還可能被熱情款待。二人看著貝母、秦艽和羌活等藥材,很想狠狠地采摘一些,可路途遙遠他們根本帶不了。早晨還是陽光明媚,可中午突然下起了冰雹,剛走過的路就被山上滑下的泥土掩埋了。當兩人盯著身後被毀的道路發愣時,一隻棕黃色的牙獐奔跑而過,兩人來不及驚訝,回過神後急忙離開這片危險區域。原始森林、石林峽穀、雪山清泉,就連陳尚義他們這種隻知乾活掙錢的人都忍不住連連贊嘆。最後看到綿延萬裡的綠色大地時,他們覺得狼渡灘根本不能叫草原了。

若爾蓋草原遍布沼澤濕地,一開始陳尚義和陳滿強還擔心馬匹會不會陷進去,可明顯他們多慮了。他們座下的河曲馬可是最擅長在濕地中趕路的,更讓他們驚喜的是,馬兒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作為兩個養馬的老手,他們當即放了韁繩由著馬走。原本想走個一天兩天也該到了,可馬目標明確地走到了第三天,這讓陳尚義他們心裡打鼓了,這馬究竟是從哪裡賣到陳家鎮的呢?

陳滿強也並沒有非要跟著馬回到原牧地,因為沿途就遇到了品相不錯的馬匹。但是他們的藏語卻不怎麼管用了,經過一番手腳並用的比劃,牧民終於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價格實惠,陳滿強很滿意,但是一個牧場也就十幾匹經得住他們二人仔細檢查的。輾轉幾個牧場,陳滿強終於笑的皺紋都加深了。

在一個會說漢語的牧民那裡打聽到了陳滿強和陳尚義坐騎的來歷,「這馬啊,我看是河南的過來的」,牧民看到他們驚訝的表情又急忙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河南省,而是青海省的河南縣。」

草原上地廣人稀,牧民誰也不願離開自己的牧場去幫忙送馬,而且那麼遠。陳滿強給家裡打了電話,但家裡人開車加騎馬到這裡也得至少七天,還得雇人,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工費。陳滿強可等不了那麼久,他在這裡沒有牧場,草原上也說不出自己的準確方向。於是決定,還是由他們二人趕著馬群往凍列鄉走,家裡那邊開車到凍列鄉,然後騎馬往若爾蓋,爭取在馬群進石林峽穀前匯合。

天空像一個有著白色花紋的藍色鍋蓋扣在綠茵茵的大地上,隻有在東北方很遠處才能看到聳立的白色山峰。由於太遠,再高的山也顯得矮矮的。走著走著,草地上也會出現一片藍天白雲,那是有一個「海子」,這裡的人都把大一點的湖泊稱為海子。馬群在海子裡喝水,陳滿強也像馬一樣趴在水邊喝水,陳尚義說道:「你和你的馬一個樣,就是又黑又矬,沒有馬好看。」

陳滿強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笑完說道:「我要是馬就好了,那樣就啥心也不操了,隻管啃草,啃飽就在這裡撒歡跑,比當人清閒多了。」

陳尚義嘿嘿一笑:「那你這匹老馬能不能讓我騎著溜一圈呀?」

「滾!」

陳滿強起身一腳踹在陳尚義屁股上,陳尚義卻順勢躺下了。陳尚義閉上眼睛喃喃低語道:「真好,要是能一直像二十年前一樣該多好。可我怎麼就老了?」

「你放啥屁呢?能不能大點聲呀?難不成你個老東西被我一腳踢死了?」

陳滿強並沒有聽清陳尚義在說什麼,他還在玩笑。陳尚義躺著沒反應,他看著眼前這個花甲老人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十多年沒有像剛才那樣罵過陳尚義了,一直非常客氣地叫「老哥」,他們二人總是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當年陳尚義經商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回家務農,他想幫可自己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顧,兩個弟弟也正在創業的關鍵期,表麵風光的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至於現在,子女大了,他得為子女著想,這位曾經他最為依賴的老大哥他是管不了的。

「老哥哥,休息差不多該走了哦,不然年輕人到了這裡可就沒方向了。」

陳尚義聽見「老哥」二字,知道夢該醒了,如今陳滿強是自己的債主老板,不是那個曾經的跟屁蟲了。

臨近傍晚,一邊的天空黑壓壓被烏雲遮蔽,而另一邊還是藍天白雲。不巧,陳尚義他們在烏雲下。暴雨傾盆而下,陳滿強匆忙在馬背上取下一張大油布,四角係在兩匹馬背上,一個簡易的帳篷就搭成了。他們二人剛進帳篷躲雨,一匹馬噠噠噠向他們奔來,來人下馬直接鑽進他們的帳篷。

「啊呀,這雨大的很,在你們這裡避一會兒哦。兩個聯手,你們也是漢民吧?」

來人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對他們笑嘻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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