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承諾(1 / 2)
三天過後,假期結束,學校也出了新規。
從十月起,所有高三生必須上晚自習,除非家離學校特別遠的,家長可以提出在家自習的申請。
老班宣布完這個規定,教室裡一片鬼哭狼嚎,程果繼續低頭做題,沒什麼反應。
自從假期的沖突過後,她和繆娟的母女關係跌到了冰點。
如果可以在學校多待一點時間,她反而覺得輕鬆自在一些。
最近,程果一回家就鑽進房間裡,避免跟繆娟交流。
她知道她們的爭執一定不會有結果,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也挺好。
可總有需要說話的時候。
比如,家長簽字,比如,學校收費。
這天晚上,程果找繆娟給學校下發的表格簽字。
她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講話了。
繆娟簽完字,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程果,突然暴怒,把筆摔到桌子上:「別總擺出一副我欠你錢的臉。」
程果憋著一股氣,收好紙筆,輕輕打開家門出去了。
她不想在繆娟麵前哭,可這些糟糕的情緒需要釋放。
大門剛合上,眼淚就不聽使喚地掉下來。
程果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抬頭往樓上看。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宋遠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
最近入秋,又連下了幾天雨,晚上溫度都不高。程果隻穿了單衣,扛不住濕冷,不自覺打了幾個噴嚏。
她用手背抹掉眼淚,正準備回去,忽然肩頭一熱。
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件帶著體溫的外套。
她抬頭,江言澈清晰分明的輪廓映入眼簾,指尖還夾了支燃到一半的煙。
江言澈五官周正,學習優秀,溫文爾雅,一身書卷氣。抽煙雖不太像他本人的習慣,卻又意外地符合他清冷的氣質。
「怎麼偷偷哭鼻子。」江言澈將煙撚滅,回來挨著程果坐下。
「言澈哥哥?」程果有些意外,心裡默算了下日期,「你們假期還沒結束?」
江言澈搖搖頭,說他還有點事要處理。
程果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小果,我發現你變化挺大的。」
「是嗎?」
「你不愛說話了。要是以前,你肯定會問我有什麼事。」
程果笑笑,順著他的話問他沒返校是有什麼事。
「我還要多留幾天,幫我媽搬家。」江言澈頓了頓,「我爸媽離婚了。」
程果意外,江言澈倒是很平靜:「反正我現在也不怎麼回來,大家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挺好的。」
「真的嗎?」
「怎麼,取經呢?」江言澈看向她,淡淡笑了下。
住在同一個家屬院,大人們是同事又是鄰居,各家的家長裡短自然不是秘密。
江言澈點到為止,沒有再挑明。
程果緊緊抿著唇。
她煩惱的事不止父母離婚這一件,要是都講出來,可能會變成一場訴苦大會。
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是不是有種困在牢籠裡的感覺?」
程果沒想到他們是這樣地感同身受,她點點頭。
「上了大學,可以考駕照,可以去旅行,可以自由自在地戀愛,會有種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
聽到自由自在地戀愛時,程果腦中突然出現了宋遠的臉。
「去看看外麵更大的世界吧,也許現在某些煩惱,到時候就不算煩惱了。」江言澈遞給她一張紙巾,「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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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自習前,程果和方明姍去學校的打印店打印卷子。
方明姍鬼鬼祟祟拿出一本高校報考指南,打算讓打印店老板幫她復印前二十頁。
「你從哪兒弄來的?」程果問。
「從我們班主任辦公室借的。」方明姍朝聖一般翻開那本書,「前二十頁都是北京的學校、專業和歷年分數線,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你打算考去北京?」
「雖然做不了言澈哥哥的校友,但去他們附近的學校還是有希望的。」方明姍點頭。
「你真喜歡他?」
「對啊,言澈哥哥人長得帥,又溫柔,大家也知根知底的。」方明姍大方承認,「他有什麼不值得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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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白臉有什麼值得喜歡的!」方明齊氣得臉紅脖子粗。
宋遠懶懶地問:「又怎麼了你倆?」
「姍姍被江言澈那小白臉灌了迷魂藥了,突然說要考北京的學校。」方明齊氣得不輕,「全國那麼多城市,她怎麼就非得跟那小白臉在同一個城市?」
方明齊從前對江言澈最多是不屑外加酸幾句,可現在事關方明姍,他沒法淡定了。
「姍姍挺單純的,是不是說著玩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忘了。」宋遠讓他寬心。
方明齊用力擠了擠眼睛,表情痛苦:「你是沒見她這幾天,又是弄頭發又是塗唇膏的,下晚自習回來就那麼一點時間,她還要跑去找江言澈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