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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中午,景子與傑在品川的車站見了麵,又一起搭上了前往神奈川的電車。
因為是工作日的中午,電車上人不算多,隻有幾個老人坐在優先座位上,或是打盹,或是翻看著報紙。電車壓過鐵軌的轟隆聲,不遠不近地徘徊在人的耳邊。
「景子,你說你想讓我幫你認一認伏黑甚爾的臉?」夏油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眉頭輕皺,「不是在開玩笑吧?」
他穿一件黑色夾克衫,脖頸上照舊掛著紅金配色的耳機,長發在腦後紮起半截,看起來很有雜誌模特的味道。隻是他皺起的眉心,讓他看起來沒平日那麼好相處了。
「嗯。有人聯絡我,說能讓我見到伏黑甚爾。」景子望向對麵的車窗,漫不經心地點頭。
「是騙子吧?甚爾已經被悟殺了。你應該見不到他才對。」
「我也懷疑是騙子,所以帶上了你。畢竟,你見過他的臉。」
「……」傑有些無奈,說,「好吧。那你找甚爾做什麼?總不至於是要雇他乾活吧?」
「打聽一些陳年舊事。至於具體是什麼事,傑就不必管了。」
聞言,傑的眼睛輕彎,臉上露出笑容:「那可不行哦。既然有求於我,那總該對我誠實一點吧?景子,你找那家夥是為了什麼事?」
他笑得輕快,語氣很溫和,但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可惜的是,景子還是不打算將事情告訴他,隻說:「沒什麼要緊的,隨便聊聊罷了。」
她如此堅持,這讓傑的臉上浮起了一層審視之色。
「悟總說你藏著秘密不肯告訴他,原來是這樣的滋味啊。」他說。
景子笑笑,沒有說話,低頭刷著手機。屏幕上,凜發來的消息一條接一條,消息的大意是她總覺得不安心,如果景子再不回冬木去,她就要動身過來東京了。
「是你丈夫的消息嗎?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傑一手托著麵頰,這麼問。
「不。是小凜。她很想我,所以一直在給我發消息。」景子答。
話音剛落,景子身旁就傳來了一道惱火的聲音:「年輕人,你沒看到旁邊是老人優先座嗎?這裡是不能使用手機的!」
景子愣了下,側頭一看,就瞧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正氣勢洶洶地指著玻璃窗上的「禁止使用手機」標識:「我可是做了心髒搭橋手術的,要是出點問題可怎麼辦!」
景子連忙把手機收起來,又很不好意思地沖老頭說了聲抱歉。
沒有手機用,漫長的電車時間顯得相當無聊。景子打了個嗬欠,昨夜睡眠不足的她開始犯困。一旁的傑很適時地說:「要是困了,就在我肩上靠一會兒吧。」
景子在半夢半醒裡聽到這句話,險些笑出來:「傑,我可是結了婚的人哦。
「我可不介意這些。」傑笑眯眯地說,「要是你真的愛那位神父先生,那你早就親自為他誕育子嗣了。你是不喜歡孩子的那一派,除非你真的愛一個人,否則哪怕結為夫婦也不會與其生育——這是你說過的話吧?」
景子輕怔,哼笑說:「悟和你果然是摯友,連這種事都會告訴你。」
「悟是在對我炫耀。我以為景子會懂這一點。」
「炫耀什麼?我沒什麼值得人喜歡和掛念的吧。我隻是一個單純的壞蛋而已。」
傑愣了愣,好像被她這句話給噎住了。
片刻後,他嘆息了一聲,苦笑著說:「說實話,我隻是有些……不甘心。」
他想起十二年前與景子相識的那一天。遊戲機廳裡的電子音嗶剝亂跳,劣質煙草與少年的汗味縈繞在整片街機區。雨宮景子穿過塑料椅和自動販賣機的身影,秀氣得像是一朵白色的鈴蘭花。
悟專心於眼前的拳擊遊戲,操控著角色打出超高難度的十二連擊。在那時的悟眼裡,沒什麼能比一串完美的b格擋更吸引人。隻有傑,注意到了那道白鈴蘭似的身影。
當景子朝他投來目光時,傑便晃了晃手掌,無聲地沖她打了個招呼,笑著做出「hi」的口型。
景子果然朝他走了過來,然後把目光轉向五條悟,問:「那邊那位銀頭發的先生,要一起喝一杯嗎?我請客。」
少年夏油傑輕嘶了一聲,心底暗暗揶揄摯友的招蜂引蝶。
那天他們三個還是去喝飲料了,就在門口的自動販賣機前。傑喝了咖啡,悟喝奶茶,而景子喝烏龍茶。悟完全不理解景子為什麼要請他喝東西,還用相當不解風情的話將景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坐在我邊上小心被我打飛哦——哎呀呀,是玩笑話啦。」
「你說我是銀發?說實話這明明是白發嘛。」
「雨宮,你玩桃太郎電鐵嗎?啊算了,你一看就不像是懂這個的人。」
「一直坐在這裡好無聊啊,我可以回去打街機了嗎?」
總之,一番閒聊下來,悟倒是心情愉悅,而景子的臉色青青紫紫,幾度要掛不住那刻意的笑。
——搭訕的對象完全不懂她的來意,說話不但不捧場,還喜歡故意噎她玩,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等悟回去繼續他的拳擊遊戲,傑便無奈地對景子說:「抱歉,悟就是那樣的性格。對了,這裡離市中心很遠,要我送你回去嗎?女性的話,一個人不安全吧。」
景子露出了訝異的眼神:「劉海小哥,沒想到你挺溫柔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