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回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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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變冷的祁糾這麼難看,這麼無聊,這麼不好玩。

在死前的最後一刻,葉白琅開始後悔。

他不想把祁糾放電視機上了。

……下一刻,那隻手忽然攥牢了,反握上來。

有某種強硬到蠻橫的力道,不由分說箍住他的肩背,像是揪小雞似的,把葉白琅從溺沉裡驟然拎出。

葉白琅有些茫然,他不確信這是生前還是死後,破水的壓力驟減讓耳膜劇痛,水麵之外比水底更冷。

祁糾沒死,祁糾的力氣甚至還很足,拎著他的領子,扯著他從水裡爬上岸。

兩個人都濕淋淋膚色青白,都狼狽不堪,祁糾把他撂在膝蓋上,用力拍他的背,逼他嘔水:「吐出來,都吐出來……用力咳!」

葉白琅從沒被他這麼凶過,很不高興,被祁糾揪著領子,邊用力拍背邊來回晃。

按壓月匈肺的力道強硬,很不舒服,很疼,空氣冷得整個呼吸道都刺痛,讓人懷念起水下的絕對寂靜。

葉白琅大口嗆出水,他吐得發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你……為什麼,沒事?」

這不太好解釋——祁糾用了張員工卡,這種卡可以搜刮角色全部潛力在瞬間爆發,可以草率地理解成嗑了一大罐興奮劑。

這種爆發當然也有後果,聞棧的身體本來就一團糟爛,這下基本全毀了。

祁糾隻是暫時活回來一下,不能在這耽擱太久:「因為我十分擅長冬泳。」

葉白琅:「……」

祁糾活學活用了係統的台詞,檢查過葉白琅的身體,鬆了口氣。

值得欣慰的,這狼崽子好歹還有些常識,知道不能穿著衣服下水。

要是葉白琅莽莽撞撞跳下去,祁糾就算還魂嗑藥,也保不住健康金手指的提成。

葉白琅被祁糾抓著擦水,被祁糾抱起來,哄孩子似的胡亂拍兩下,往身上一件一件套衣服。

他抬著眼,一聲不吭地看著祁糾,因為劇烈嘔吐,那雙漂亮的眼睛泛著層紅。

祁糾生下來就鐵血直,絲毫不受他蠱惑,把秋衣往這狼崽子腦袋上套:「你往江裡跳什麼,不是叫你報警嗎?」

「警察慢。」葉白琅慢慢地說,他嗓子嗆傷了,比之前更啞,「我快。」

祁糾:「……」

是挺快。

他要不是盯著劇情,發現不對及時趕回來,這狼崽子就快跟他跳江殉情了。

不著邊際的念頭一晃即過,祁糾晃晃腦袋,幫葉白琅把衣服穿好,蹲下來:「你認識出去的路,對吧?」

葉白琅坐在石頭上,抱著膝蓋,蒼白枯瘦的一小團,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

「那我可要跑了。」祁糾說,「接下來,我會把你丟在這兒。」

祁糾說:「你不該來救我的,我很擅長冬泳。」

……隻要葉白琅足夠聰明,就能把今晚發生的所有事,連成一個足夠有邏輯的推理。

什麼看不見、什麼溺水都是裝的,祁糾頂替他被綁匪抓走,恰恰是為了伺機擺脫他逃走——葉白琅被誑著追過來,反而打亂了祁糾的計劃,祁糾其實很擅長冬泳,根本就不會死在這條江裡。

祁糾在裝死,為了誑葉白琅給他度氣,但祁糾又不知為什麼心軟了,所以沒讓葉白琅真的死在江裡。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事實……卻很合理。

比「死到一半不放心、嗑興奮劑還魂來救你」合理得多。

隻要葉白琅相信了這個邏輯,就會相信,祁糾是真的會把他丟在冰天雪地裡。葉白琅會相信,祁糾甚至一度想誑著他溺死。

這樣,葉白琅就會認定,祁糾這個騙子是甩下他跑了。

警察就在附近搜索,很快就會找過來,葉白琅會被作為受害者送去醫院,養好了再回家。

……

祁糾翻出防水的求救手電,交給葉白琅:「聽懂了嗎?」

葉白琅不吭聲,僵硬青白的手指揪著他的袖口,不鬆手地看著他。

祁糾握住那隻手,被冰得一激靈,卻還是橫了橫心,一根一根手指掰開,把葉白琅的手拿開。

葉白琅輕聲說:「哥哥。」

祁糾低著頭,動作一頓,扌莫了扌莫葉白琅的手,拿過手套替他戴好。

「哥哥。」葉白琅靠在他肩上,額頭輕輕貼著他的脖頸,「我不欺負你了,和我回家,我不把你放電視機上。」

祁糾:「……」

狼崽子不是第一次裝乖,這次和過去不同,看起來居然真誠不少。

但「放電視機上」這種台詞畢竟還是太凶殘了。

祁糾沒忍住樂了一聲,搖搖頭,告訴葉白琅:「我要走了。」

聞棧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爆發,撐不了幾分鍾,就會原形畢露,這種場麵不太適合給狼崽子看。

葉白琅垂下眼睛,睫毛低掩,慢慢「哦」了一聲。

祁糾抱著葉白琅起身,讓葉白琅靠在一棵樹乾上,又幫他把衣領豎起來,多擋一點風是一點。

做完這些,祁糾就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

這回總該穩了。

畢竟狼崽子看起來很乖。

祁糾沒走出多遠,就及時將意識剝離,回到角色死亡前的等待區。

世界還在運轉,劇情投影裡,「祁糾」正由自動程序維持,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走在林子裡。

他沒什麼目的地,隻不過是要離葉白琅遠點。

越遠越好,林子裡的野獸很多,有狼獾有鬣狗,這些畜生在冬天餓得眼紅,一晚上就能把人分食乾淨。

這種場麵,就沒必要讓剛開始學做人、好不容易有點進展的狼崽子看了。

腦內的腫瘤大肆破壞他的行動能力,眼前的世界也忽明忽暗,終於在某一刻「啪」地熄了燈,徹底歸於漆黑。

自動程序也到盡頭,「祁糾」無聲無息倒下去,躺進鬆軟厚實的積雪裡。

幾頭狼獾跟他一路了,這種野獸很聰明,會找快死的人遠遠跟著,隻要人一倒下,就撲上去掠食血肉。

森白的月光下,狼獾爭先恐後撲上來,又三三兩兩剎住。

這些畜生忽然顯出畏懼,夾著尾巴,不住後退,喉嚨裡作勢低吼。

它們壯了會兒氣勢,就魂飛膽喪,掉頭迅速逃之夭夭。

葉白琅撐著拐杖跪下來。

他扌莫了扌莫祁糾的臉,這個滿嘴謊話的騙子衣服全濕透了,根本沒處理,在呼嘯的寒風裡結成冰,眉毛眼睫也掛上白霜。

在這樣的情形下,祁糾的額頭上還盡是冷汗,這些冷汗潮濕地貼在葉白琅掌心。

拙劣的騙子還剩下半口氣,在葉白琅的懷裡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眼睛蒙了層翳,模糊不清:「……誰?」

「我。」葉白琅輕輕貼他的臉頰,把求救手電調到最亮,生平第一次學著報警。

葉白琅抱起不再動的人:「哥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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