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昏迷，白泡（1 / 2）
「莉莉……莉莉……」
遠方傳來微弱的呼喊聲，像是紙麵相互摩擦，隨後在洋流裡步步擴大，傳到霍莉麵前時，已是轟鳴雷聲。
「是……誰？」雷聲中的她迷蒙不清，被腐蝕枯竭的意識發出最後一絲哀嚎。
霍莉躺在幽暗的海底，烏黑的水流裹挾著她在空間中漂盪，纏繞在她的身上。
這是一片漆黑無比的海洋，沉寂，溫涼，時有怪物魚群遊盪，又倏然隱無蹤跡。沉悶的海浪聲如同鍾鳴，融在寬廣的汪洋，隨著意識體的虛實共鳴著不同的頻率。
唯有命運的軌跡恆定不變，絲絲縷縷，匯成水流，規束著沉睡中的女人。
這是意識海。
每一個法師都會有用來存儲魔力的意識海，隨著閱歷和實力的增長而不斷顯現不同的跡象，森林，天空，池塘，石子……
法師用生命感觸萬物，探尋規律，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他們對於世界的意識集合，塑造出獨一無二的意識海。
顯然，她的意識海糟透了。
霍莉自嘲地想著。
身上的刺痛感愈發明顯，她再次反思自己的失誤。沒有做到準備萬全，不僅害的伊沃和越亞被迫休養，還讓他們陷入和自己一樣被教皇法術腐蝕的境地。
腐蝕buff並非是煉金藥劑和伊沃血液般的物理腐蝕，而且侵蝕意識和思維，症狀由晃神，到幻覺，再到沉眠，如同溫水青蛙一般潛伏安靜，等到發覺之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好在腐蝕並無任何生命危險，對於越亞伊沃來說也隻是多睡幾覺的問題。
霍莉躺在海裡，試探著擺動自己的胳膊。
水流迅速收緊，胳膊上傳來劇烈的絞痛。
霍莉放鬆手臂，水流卻警惕得不行，遲遲不肯鬆懈，依舊緊緊絞著霍莉。
霍莉嘆口氣，一連串泡泡從口中冒出。她還以為先前的幻覺是自己的心理陰影，沒想到是偽裝的腐蝕具象。
「莉莉……嗚嗚嗚……你別死了啊……」
卡琪卡的哭喊聲越演越烈，隱隱有崩潰之兆。
「卡卡別喊了……好吵啊……」霍莉動彈不得，隻能忍受著卡琪卡驚慌失措地呼喊聲。
感謝她躺在意識海裡，這種分貝的聲音如果放在外麵，她早已經失聰了。
胳膊上的絞縛極具存在感，似乎在提醒她，她沒有辦法脫離意識海，也沒有辦法安慰卡琪卡，隻能忍著卡琪卡害怕的哭聲。
·
霍莉在意識海裡沉沉浮浮，隨著命運的軌跡遊盪。
時間的凝滯、意識的昏沉、嗡鳴的哭喊，模糊了她對自我的認識。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霍莉靜靜地躺著。
海洋中黑皴皴的陰影生物變得稀少，海水的流動越發平緩，霍莉的心境也愈發平靜。
她已經開擺了。
她嘗試過自己能夠想象出的所有方法，毫無例外，結果都是失敗。
不過在一次次的嘗試中，她對自己意識海的聯係越發清晰，它似乎在推著她，推著她往意識海的深處前進。
「我倒要看看……你想要帶我去哪裡。」
外界的嗡鳴聲隱去，洋流的陰影也徹底消失。伴隨著全身的壓縮，霍莉的身體開始下墜。
海水著散發甜蜜的氣息，好似李子的清甜，又像青草的清新。水流的顏色慢慢淡去，黏連在她肌膚上，觸感如同拋光過的拐杖，堅硬光滑，把她禁錮在水流鑄成的貼身牢籠中。
「叮——」
「叮————」
耳邊響起輕柔的三角鐵敲擊聲，空靈清脆，慢慢的拉長，隱去。
「三角鐵……？」霍莉驚訝，這個遊戲中可沒有三角鐵道具的存在，她也沒有見到過有吟遊詩人的武器是三角鐵，那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霍莉極力辨認聲音的來源。
是海底。
「為什麼……我的意識海裡會有三角鐵？」
霍莉感到奇怪，她並不擅長演奏樂器，對樂器也毫無興趣，出現在意識海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況意識海中出現一個突兀的物件就已經夠離譜了，它居然還藏在她意識海的深處！
霍莉強打精神，思考自己是否見過和三角鐵有關的要素。
勇者有一把老舊的長笛，越亞有一把喚醒死靈的小提琴……此外別無親近的人有跟音樂有關的東西了。
「算了，想這些也沒什麼用，下去看看吧。」
·
「嘎吱——哢嚓——嘎吱——」
堅硬的水籠發出淒厲的崩碎聲，水流上出現龜裂的紫黑色流光。
身體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壓力無情地碾著腐蝕具象。
霍莉沒感受到不適，畢竟這是她的意識海，能認清誰是主人。
「哢——！」
水流禁錮徹底消失，霍莉身上舒然一輕。
霍莉伸個懶月要，掙脫身上最後一塊水籠殘片。
她捏住即將上浮的水籠碎片，它的顏色已經從漆黑褪成透明了，觸感也有些許軟化。
霍莉還在下沉著，她靜靜地目送指尖的碎片徹底被碾成流光。
「看來水流和水籠，就是教皇的腐蝕buff了。」霍莉推斷。
霍莉環顧四周，海水的顏色要比上麵的海水淡，甜蜜的氣息聞起來安心平靜，令她昏昏欲睡。
眼前的視野慢慢模糊，無邊的黑色中慢慢浮現一個細小的白點。
「咦，這是什麼？！」霍莉猛地清醒，她眯眼向海底的白點望去。
這是一個白色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