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閻俱空(1 / 2)
「江賢弟,我們有兩種選擇。」
向光平緩地說:「一種,是正大光明地進入教堂,找到我那個被汙染的朋友;另一種則是偷偷地,不去教堂,直接進入下水道。」
「下水道裡有什麼?」江城問。
江城之所以發問,並非不知,而是故意為之,帶有一定的試探意味。
他以前也去過下水道,那是和西蒙一起,解救四名被拐賣殘害的幼童,那是他第二次殺人,殺了兩個被稱為「爛泥人」的家夥。
「爛泥人」和「拍花子」,被譽為小孩和婦女的瘟疫。這兩類人屢禁不絕,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尤其是在江城這樣的大城市,下水道就是他們作惡的溫床。
向光不清楚江城的過去,隻當他沒去過下水道才發問,於是邊走邊回答道:
「下水道裡的東西可多了,有沒人要的小孩,無家可歸的病人,流民,惡人,肺病和傳染病患者,老鼠蟑螂那些就更不用說了。」
「人很多嗎?」許自維問。
「你覺得呢?」向光反問,「你認為下水道裡應該有多少人?」
許自維隨口回道:「五十?」
「少了,少得遠呢。」
「一百。」許自維剛說完就又補充道,「肯定也少了。三百?」
向光攤攤手,朝他笑笑:「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在這裡生活。」
他語氣古怪,似有諷意:「自維老弟,你可是本地人、東道主,難道連自己家裡有幾個難民都不知道嗎?」
向光一開始還稱許自維為「賢弟」,但發現這家夥始終帶著疑慮看自己,於是賢弟也不叫了,大大咧咧地叫「自維老弟」。
可許自維就吃這一套。他認為,向光和他互相不對付才合理,他可不相信自己能和這家夥一見如故。
許自維撇撇嘴道:「我可沒這本事,把整座城都當成我的後院。」
「閒話少提罷,」江城說,「維哥兒,你和西蒙、桑圖他們去教堂,帶上艾琳她們兩個。」
許自維會意:「你去下水道?」
「是的,我和向兄。」江城點點頭,「還有長信,一起去下水道看看。」
長信是劉允恆的字。劉允恆一頭金發,源於他體內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統,他的眼睛是褐色的,遺傳自新戎的母親,五官是漢人的五官,來自他的父親。
劉允恆點點頭,表示答應江城的安排,他走上前,站在江城的右側後方。
夥伴們兵分兩路,朝教堂和下水道走去。呂宗吾和許自維他們一起,朝七神教堂的方向走去。
眼下,這樣安排最為合理,江城想。他走在向光身後,劉允恆走在他的身後,三人來到連通下水道的暗道不遠處。
「就是那裡。」向光指著暗道口說,「不過有兩個人,像是在把守。」
暗道口旁,擺著兩條深色橡木長椅,有個穿著教會服飾的青年坐在長椅上,雙眼微闔,靜坐無聲;又有一名便衣男子,在那兒來回踱步。
三人坐在較遠處的另一條長椅上,江城居中,輕聲疑道:
「向兄,你確定他們是在把守?我看著不太像。」
「賢弟你注意看,那個踱步的穿著便衣的男子。」向光指了指那名男子,言辭中去掉了「江賢弟」中的「江」字,聽上去親近了不少。
江城留心到他說辭的變化,深黑的眼睛輕輕轉動,看向那名男子說道:
「那個男人腳步雖然緩慢,卻隱隱透著一股焦急,步幅毫無章法,不太像是在把守。」
劉允恆附和道:「向賢弟,你似乎過於謹慎了。」
「是你們的觀察太粗疏了。」
向光搖搖頭,輕笑一聲,神情透著自信與肯定:
「那個踱步的男人,乍一看,無論是樣子還是步幅,都有些壓抑之下的焦急,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其實十分沉穩。」
「沉穩?」
江城皺眉,又朝那個男人看去,可怎麼看,都覺得他步無章法,緩中帶急。
他一臉認真地重復觀察了那人兩次,最終擺擺手道:
「我實在是看不出來。」
「你當然看不出來。」向光心道,「那個男人的氣場顏色,是沉靜的深藍。」
此刻,他火紅的雙眼中觀察到的景象,與常人的所見大有不同。
薄薄的、水汽狀的「靈性」充斥在向光的眼中,他看到,人們的體表浮現出一層透明的光暈,光暈中浮動著不同的顏色,每種顏色都有各自的象征。
這是「氣場」的顏色,是屬於「非凡領域」的觀察力。
沉默了幾秒,向光在思考,該如何合理地向江城解釋「那個男人的沉穩」。
向光突然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麼張揚地說「你們的觀察太粗疏了」,應該用委婉點的方式提醒二人,但話已經說出口,再收回也無用,這也是性格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