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斷腸人（1 / 2）
「你是誰？」孫笙將背包往後一甩，將裡側的畫卷藏於身後。
畫裡的枯藤小聲提醒道：「他身上有斷腸人的氣息。」
孫笙微訝，低聲詢問：「修成了不人不鬼的玩意，還能附人身嗎？」
枯藤沉吟：「我也不知道……」
「老東西，話太多，嘴巴是容易爛掉的！」男子斥責，遮在帽簷下的嘴角上揚，緩緩抬了頭。
他左目是一隻義眼，灰蒙蒙沒有眼球，另一隻眼卻全是黑眼球，看不到眼白，且有濃稠的黑色液體開始不斷從眼眶中溢出。
黑色液體漸漸聚成一把手槍，被他握在了手裡，槍指驚嘆不已的孫笙道：「把畫留下。」
「你就是仁哥吧。」孫笙看著他的眼睛道，張源說過，仁哥的一隻眼睛瞎了。
眼前的人雖然兩隻眼都不怎麼正常，但左眼球是真真切切沒了，至於那奇奇怪怪的右眼嗎，孫笙能感受到一股不屬於這具身體的氣息。
或許，這股氣息就是斷腸人的，他操控了仁哥的肉身。
「砰」的一聲響，男子朝孫笙直接開了槍，但槍響過後，早就不見孫笙的影子了，他微怔，頓感耳側冰涼貼麵，立刻躲開，跳到了幾米遠外，剛一站穩，眼前就多了一柄斷刀，他舉起槍，連忙擋下刀鋒。
孫笙歪頭，迅速瞧了眼對方的右眼，沒有握刀的另一隻手團成拳頭，搗向那隻眼睛。
她沒記錯的話，那日從張源體內躥出的邪靈，就十分鍾愛人的眼睛。
但這次不太一樣，自己的驗魂珠沒有震動。
「啊。」仁哥吃痛哼了聲，孫笙突如其來的一拳，使得那右眼流淌的黑色液體迸濺而出，如爛泥般癱在地上。
仁哥見狀，右眼突然一翻，恢復了正常人的眼，他下意識扣動扳機，卻不想刀光一閃，槍直接被砍成兩半，子彈斜飛出去，打落了樹上的幾片葉子，最後一顆子彈，擦著孫笙的臉頰，射進了樹乾。
被擊中的樹乾迅速枯萎，葉子嘩嘩落了一地，孫笙凝眉，自行扌莫了下臉頰，剛被子彈劃傷的小口子立刻愈合。
她抬起指尖，看著血跡中染著的墨色，搓了搓手指，湊到鼻尖輕嗅，是墨汁的味道。
「噗通」一聲，仁哥突然栽倒在地，左目的義眼被摔了出來，滾落到孫笙腳邊。
孫笙彎月要撿起那隻義眼，蹲身探了下仁哥的脖頸，還活著，已恢復正常人的氣息，看來是真被操控了。
孫笙的視線立即落在地麵的那灘黑色液體上，那黑色液體正緩慢繞行，試圖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孫笙豈會給機會？一把斷刀扔了過去，直接將其釘在地上。
「啊！你不講武德！豈能對我這樣的文弱書生搞偷襲？」那灘黑色液體緩緩凝聚，抱怨著旋身一轉，化成了一位黑衣公子。
說是公子一點不差，梳著古人發髻，一襲長衫黑袍，眉眼清秀倜儻，此刻正用鼻孔看著孫笙，滿麵傲慢和惱火。
他整理著被刀割破的衣袖，踢了腳地上斷刀。
孫笙抱著雙臂，詫異地打量起眼前不人不鬼的妖類，忙拍拍包裡的畫卷道：「他就是斷腸人？」
畫裡的魂沉默了，誰都不說話。
「嗬~我已與它們不是一個檔次了，它們自是聞不出我的氣息。」斷腸人扯了下月要帶，依稀可見，他化身的體內紅光四散，心腸輪廓隱隱若現，比醫院CT都照得清楚。
他在孫笙麵前顯擺起來，當即踢了一腳倒地不起的仁哥，囂張得很：「白長這麼大的個頭，真無用！連個丫頭都對付不了，已不配做我的容器。果然人類都是外強中乾！」
「……」孫笙抽搐了一下眼角，很難想象，這個舉止輕浮的人，會是殺了張源，偷走蘭亭序本，打開凶宅詭眼之門放進大量惡靈，並開車撞人的凶手。
盡管有很多疑問，孫笙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讓他學會尊重一下對手，比如自己，比如此時站在樹梢上觀望的阿六。
「撿起來。」孫笙往前走了一步，點了下地上的刀，示意對方把刀撿起來。
斷腸人瞥了眼孫笙，高高瘦瘦的身形瞬間將孫笙籠罩，他笑了笑，又踢了一腳地上的斷刀，直接把刀踢向遠處，挑釁道：
「就不撿，你能奈我何？殺得了我嗎？又收的了我嗎？我現在可是不死之軀，你既斷不了我的魂，也殺不死我的肉體。
奉勸你一句，乖乖把秋思圖交出來，我好男不與女鬥。」
蹲在樹上的阿六嘖了下嘴，兩隻小爪子捂住雙眼。阿笙的脾氣是好，但不好起來，那也挺粗暴的，比炮仗還能多個百八十響吧。
孫笙低了低頭，看向沒有影子的人，又重復了一遍：「撿起來。」
斷腸人壓根便沒把眼前的孫笙放眼裡，作勢去搶她的背包：「把畫給我，大道各自寬，此後小生也不為難你。」
孫笙出其不意地抬起了腿，一腳將人踹到了身後的樹乾上，結結實實的一腳，孫笙用了全力。
「……」斷腸人驚訝地慘叫一聲，整個身子狠狠撞在樹上，重重摔向地麵。
一口土灰吃進了嘴裡，他感覺剛長成的心腸又開始顛三倒四，錯位亂竄了。
咳了口黑血出來，斷腸人捂住月匈口，驚懼地看向走近自己的女人，可怕，這女人太可怕了，怎麼長得瘦弱伶仃，人畜無害的，打起人來這麼狠？
之前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怎突然變得如此狠戾了？
「你別過來！」斷腸人指著靠近自己的孫笙，將要施法反抗，沒等捏起訣法，身上又挨了一記打，疼得他彎了月要。
不對啊，無相靈孩兒可是與自己說，這姑娘人美心善，不僅救了他，還送那地洞裡的鯤鵬魂和靈獸們離開，是個很好欺負的主兒，怎看著也不像啊？！
如今好不容易等裴言離開，這姑娘落單，他才附身了仁哥，欲拿回秋思圖，可現在這架勢，他怕是惹不起。
斷腸人再度施法，想要遁走，不料衣領被孫笙拽了起來，他惶恐地看向那雙不帶絲毫情感的眼睛，靈法漸漸消散，竟使不出來了。
孫笙睨著斷腸人的臉，文質彬彬的秀才樣貌，偏生乾出這些破事，她又抬起了腿，教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