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行刺（1 / 2）
「欺詐。」孫笙針對裴言點石成銀的做法，給出了兩個字總結，兩彎眉眼卻笑得實在。她牽著韁繩立在原地，等阿六他們跟上來。
裴言的手還環在孫笙月要間，沒了分寸，他也不想要這分寸。
孫笙嘶了口氣，滾燙的溫度隔著布料暖烘烘的，她皺眉，拍開了裴言的手道：「裴總，馬都停了，你可以鬆手了，我不接受職場騷擾。」
裴言的手懸在半空，好奇問道：「職場騷擾……這都誰教你的？」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見色起意，動手動腳，就是占便宜，二師父說的對，要保持距離，否則會得寸進尺，以為女孩不說，就該逆來順受。」孫笙嘀咕，從馬上跳了下去，拍拍吭哧哼叫的馬匹，彎月要去拔道邊的野草餵給它吃。
抬頭看了眼裴言，孫笙認真警告，「我不會對一個隻認識了兩天的人產生任何情感，你頂多算我的上司，我們是雇傭關係。」
孫笙想了想，補充道，「不對，準確的說，是合作關係。」
裴言微怔，低頭看著她道：「你的師父們，每天都教你這些嗎？那他們有沒有跟你說，得罪上司沒好果子吃，說不定要卷鋪蓋走人。」
「說了呀。」孫笙扌莫了扌莫馬兒的鬃毛，直視裴言道，「我可不怕卷鋪蓋走人，大不了從頭再來。
況且這個行當隻有我們族人能勝任，你們不找我，誰給你們乾活？所以我去哪歷練都一樣，不必非你們這棵樹上吊死。」
「……」裴言一時語塞，點了點頭，說的很有道理。
難怪三山的人肯放阿笙下山，這教給她的東西，都是為了防備自己，且效果顯著，教育得真好。
「嗬嗬，你師父說得對。」裴言一人駕馬，往前走了，冷聲吩咐道，「跟緊了，還要走半日才能到城門，你們步行太慢的話，我就不等你們了，自行進城。」
孫笙還握著草，馬卻已經被裴言騎走了，她望向那身影，丟下草料拍打乾淨手掌犯起嘀咕：「小心眼，他生什麼氣，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阿六慢吞吞走到孫笙身前，跳上了她的肩頭，繼續扯著繩子帶斷腸人趕路，看向走在前方的裴言，有些意外道：「你和他吵架了？」
「沒有。」孫笙裡側的口袋震動了一下，她掏出手機查看，發現又是她那位三師父的訊息，但才閃了一下，手機屏幕全黑，打都打不開了。
「這裡用不了現世的東西。」斷腸人慢吞吞地走著，悠悠開口，「姑娘，我不會再跑了，你替我鬆綁吧。」
「解不開，那是裴言設的手銬。」孫笙踩著泥濘小路，步履加快，催促道，「我們快些走，得跟著裴言，他手裡有仿造的通關文牒。」
「他能拋下我們，也不會拋下你的。」斷腸人撇了下嘴角，以局外人的角度，清醒道，「別受他威脅，四兩大的狸貓能壓千斤的鼠，你們那位裴總啊，隻能你來壓製。」
孫笙看了眼斷腸人，沒有理他，匆匆邁步。
斷腸人不得不跟著快走，有些氣喘道：「你別不信啊，不如我們打個賭吧，我賭裴言嘴硬心軟，定會等你一起過城門。
我若贏的話，你得讓裴言給我鬆綁，還我自由。
我發誓，不會再逃了，一定幫你們找回蘭亭序本。」
孫笙看著斷腸人的模樣，連說話都氣不勻，身體衰老得非常迅速，也便放慢步子道：「好啊，我再信你一回。」
「姑娘，你果然菩薩心腸，無相靈孩兒沒有騙我。」斷腸人笑道，彎月要捶了捶自己發酸的腿。
孫笙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口中提及的這個無相靈孩兒，也參與了你們的計劃吧。他現在消失了，非常可疑。你如果真想和我們做交易，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
斷腸人咳嗽幾聲，捋著胡須，眯了眯眼：「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何家三兄弟以及趙仁的身份，都是靈孩兒幫我查到的。
不管歷經幾世，他們到頭來依然蛇鼠一窩，著實可惡！」
孫笙追問：「轉世的資料，那靈孩兒怎麼查到的？」
斷腸人輕哼：「自然是從地府備案中查起，無相靈孩兒能幻化樣貌，出入各界，混進守衛鬆散的地府，輕而易舉。
這地府被天界收編後，安逸日子過慣了，疏於防範，想混進去，還是比較容易的。」
「我想知道，你和那何統領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孫笙看了眼他的月匈口，「我又該去哪裡幫你找心腸？你說的那首《顛倒歌》，是在說你自己的遭遇嗎？」
斷腸人下意識捂住心口，沉吟道：「我不知道，總有一個聲音指引我，讓我幫他討回公道。
我的仇人是何西林、趙義，以及他們的主公，內廠的廠公，劉瑾。」
斷腸人眸色如墨，周圍漸漸升騰起些許墨染之色，他心口處的血脈隱隱現出跳動的心髒輪廓，也逐漸被墨色染黑。
孫笙微訝，目光落在前方的那輛寶藍色馬車上：「這麼說，那裡麵坐著的就是劉瑾？」
「八虎太監之首，司禮監掌印。」斷腸人閉著眼，重重咳了一嗓子，竟吐出團黑血來，他擦擦嘴角，不為所動，「我應該是被他害死的，何西林、趙義，皆是他的爪牙。」
斷腸人突然抓住孫笙的胳膊，月要佝僂得愈發彎曲，喘息起來，「姑娘，幫我殺了他們！」
「不行。阿笙的斷刀隻斬魂，不斬人，少拿我們當槍使。」阿六呲了下牙，爪子化大，撓向斷腸人的手背。
斷腸人吃痛地嘶了口氣，迅速鬆開抓緊孫笙的手，蒼老的臉色，盡顯病態。
「我殺了他們，就能幫你找回心腸嗎？你這人真奇怪，為今之計，還是先找個落腳地吧。」
孫笙攙扶住斷腸人，對方的身體貌似越來越差，也搞不懂這是為什麼，隻能扶著他繼續走，「你連自己姓誰名誰都不知道，聽憑腦海裡的聲音就選擇肆意報復，連仇是怎麼來的都搞不清楚，不覺得很荒唐嗎。
我問你，你要找回自己的心腸是為了什麼？不喜歡王城的血肉？還是因為你鬱鬱不得的向往？」
「咳咳。」斷腸人垂著頭，步子輕飄飄的，他看了眼攙扶自己走的孫笙，抬了下嘴角道，「人活著，總得有點追求吧，什麼都沒有了，我辛辛苦苦修得的肉身，又有何意義？
我隻想知道，我是從哪來的，腦海裡指引我的聲音，到底是誰。也許殺了他們那些人，我就找到答案了。」
「信我，他們一死，你就更沒有來路，聽我的便是，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孫笙不太會安慰人，既然師父們都說自己治阿飄有經驗，那這牛皮還是要吹吹的。
她都想通了，跟上這群人去找秋思圖的作者，看他怎麼死的，不就能解斷腸人的謎題了嗎。
斷腸人虛弱一笑，緩聲道：「梁山，蘭亭序本應該在那裡，因為它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從梁山的乾陵墓出來的。」
他掀開衣襟，從懷裡取出一條絲帛，遞給孫笙，「這是包裹蘭亭序本的絲帛，想找回它，這東西能幫你們，我能感應到，它就在附近。」
「你看著像交代後事。」孫笙不客氣地拿了絲帛，展開看看，塞進自己袖口道，「你死不了的，不死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