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兄弟（1 / 2）
裴言喝著熱茶，看了眼被何西林扣在桌麵上的月要刀，轉頭問孫笙，詢問對方意見：「官家征用你，你答應了？」
「不得不答應啊，何統領都賜了藥了。」孫笙輕聲回應，「毒藥，沒解藥我會死。」
她搞不懂裴言的心思，也不想搞懂。
對方這是明知故問吧，按裴言的法力，若是一路隱身跟著他們，怎會不知道這中間的蹊蹺呢？他比自己會演戲。
何西林不動聲色地做好防禦準備，怕眼前的公子一怒為紅顏，與自己動手。
孰料，對方非但沒有生氣，而是一副在商言商的樣子道：「那就談談報酬吧，畢竟孫笙與我搭伴走天涯，我可是花了重金雇她護我周全。
如今官爺半路截胡，要我雇的人替你做事，又以毒藥挾持，賠本吃虧的，是我這個東家啊。」
裴言語調溫潤，轉而問孫笙，「當初我做你東家的時候，有言在先，也簽了契約。給你的傭金，比別人多了兩倍，你如今違約的話，要雙倍補償我。」
「我沒錢，你應該找他要。」孫笙抓了把碟裡的瓜子，嗑了起來，點向何西林，「征用我的人是他，朝廷的人，我是被逼無奈。」
裴言放下茶碗，從袖袍裡掏出一份契約，呈給何西林道：「何統領，我是個商人，重利。在我們家鄉，也算是大商賈了，你既然想征用我的夥計，就按契約上的傭金商議，補償我的損失。」
何西林微怔，單手接過契約瞧了眼。
「……」看到一萬兩傭金時，何西林是震驚的，他給劉瑾當差這兩年，也沒見這麼多的俸祿。
何西林笑裡藏刀，這是遇見了塊肥肉啊，等探清他們的底細，引薦給主公，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他將契約還給裴言，提起桌上的茶壺晃了晃，喊店家夥計：「小二，再添壺茶水！」
「哎！來嘍！」店家小二掀開簾子瞧向外麵客官，高聲回話，忙拿起爐子上的壺，小跑至幾人身前，周到侍奉。
細細流水，順著高揚的壺嘴落入茶壺，沸騰起濃濃熱浪，暫時遮了視線。
除了沏水的聲音，一時安靜了。
裴言淡然地疊好契約，重新塞回袖子，掃了眼何西林放在刀柄之上的手，等對方答話。
何西林則透過熱浪看著裴言的身影，沒有說話，暗嘲這外鄉來的公子不知死活，既知道他們是劉公公的人，還敢如此討價。
自己好好與他商量，可不是放低姿態，而是通知罷了。
哪知這土包子商賈，卻蹬鼻子上臉，要錢不要命，竟敢和內廠的人討生意。
何西林皮笑肉不笑，扌莫索著自己的刀。
孫笙埋頭剝碟子裡的瓜果，事不關己，絲毫未在意暗流湧動的劍拔弩張，朝店家小二道：「再來碗牛肉。」
「好咧~」店小二熱絡招呼，不想手背一痛，「啊」地慘叫出聲。
他手裡續水的壺，眨眼間被刀劈成了兩半，接著「咣當」一聲脆響，熱水濺在了桌麵和他的手上。
店小二捂住燙傷的手背，忙嚇得連連後退，躲進了隔壁的桌底。
何西林怒目橫眉，動作極快，斬裂水壺後，又調轉刀鋒，直接砍向裴言，殺氣騰騰。
裴言連人帶椅子倉惶躲閃，以一種非常優雅的姿勢，跌坐在地上，舉起手裡的茶碗，擋住了自己的臉。
何西林的刀，戛然而止，停在了裴言身前，隻聽哢嚓脆響，刀鋒已將對方擋在眼前的茶碗，劈成了均勻兩半。
裴言瞧著一手一半的茶碗，驚嘆道：「大人好刀法。」
何西林瞳孔微縮，突然再舉刀刃，劈向裴言，他想試一試眼前人的身手，若是個不會武功的富家公子，不在乎多帶他一個。
裴言閉了閉眼，緩慢躲閃，刀鋒劃過，斬斷了他的幾根發絲，他從地上爬起，與何西林兜圈子，「慌裡慌張」躲刀，喊話道：「孫笙，快來保護我。」
「不行，我中毒了，不是何統領的對手。」孫笙捧著瓜子，換了個乾淨桌子，和阿六一起看戲。裴言犧牲挺大的，形象都不顧了，也要裝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公子。
何西林看著頗為狼狽的人，噙笑收勢，將刀放回鞘道：「你膽子不小啊，敢和內廠的人討價還價。刀在我手裡，豈有你說話的份？現在，還要和我們在商言商嗎？」
裴言微嘆，整理好衣衫，妥協道：「民不與官鬥，在下雖然愛財，卻也識時務。不過我路過此地，又沒武藝傍身，需要人護我。」
「你跟著我們，我自會護你周全。」何西林抱著刀，逼近幾步，突然對裴言低語道，「我們比那姑娘便宜，五百兩，你可拿得出來？」
裴言一愣，詫異地看了看眼前的人，應得爽快：「好，本公子拿得出，等明日我去錢莊取。那我在鹹陽城的這段日子，就有勞何統領看顧了。」
「爽快！」何西林眉開眼笑，自己這是撿了個錢袋子啊，他熱情地攬過裴言的肩膀，卻感到一陣炙熱襲來，訝然地縮回了手。
裴言往後退了半步，緩聲道：「在下自小體弱多病，體溫高於常人，身體羸弱。
那位孫笙姑娘，便是家父托人打聽到的女先生，能相命通魂，治愈邪病，靈驗得很。
為了找到她，我費了不少周折啊，重金雇她，非常值得，我不想輕易放手。
何統領若是急需用錢，與我說便是，何必動刀動槍呢。」
裴言伸出一根手指，頗有財大氣粗的架勢道，「這樣吧，我出一千兩。等這裡的事了結，還請統領放我們走。」
裴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略顯憂愁，直言道，「劉公公英名在外，在下有所耳聞。我們不會多嘴的，請何統領，不要卸磨殺驢。」
何西林笑了笑，麵露喜色，屬實沒想到這天底下還有這麼好說話的，當真是撿到寶了。
有這個錢袋子在，他三弟就有救了！
何西林抱拳道：「公子放心。」
「明日午時，一千兩自會奉上。」裴言承諾道，目送何西林上了客棧二樓。
孫笙吐出瓜子皮，看向走回來的裴言，一臉佩服，她彎下月要，問縮在桌底的小二道：「我要的牛肉，可以上了嗎？」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從桌下鑽了出來，擦擦冷汗，兀自點頭，便跑回了後堂。
「內廠的護衛都如此囂張，若是劉瑾親臨，估計更橫行霸道。」阿六坐在桌角，問裴言，「你這是想空手套白狼，送何西林千兩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