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捉（1 / 2）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上了年紀的更夫，沒精打采地打三下梆子，又敲兩聲鑼，慢吞吞地沿著長街走。
二更天了，午夜的潮氣在石磚路上蒙了層濕霧，方圓幾裡不見一人，打更的老爹許是習慣了，神情倦怠得攏緊衣服。
本是秋涼困乏，但他巡邏至郡守府門前時，卻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兩隻眼睛瞪得如銅鈴大小，用力敲打手裡的梆子和銅鑼，口中念叨起來：
「小鬼小鬼不要留，你本陽間一凡夫，生死有命不由人，切莫貪戀塵世緣。」
「咣當——咣當—」，老更夫又敲了兩響鑼，抬頭望向府門，驅趕道，「走吧走吧，別再纏著我家公子了，公子是個好人，老爺也是個好官。」
孫笙趴在屋頂上，好奇地探出半個腦袋。
此次，隻有她和趙義偷偷潛入郡守府，先行打探，沒讓裴言和阿六跟著，他們如果都跑出來遛彎，那位何統領估計就要滿城搜捕了。
孫笙一躍，輕盈不帶響動，穩落在更夫身後。
那更夫有點耳背，眼神也不太好，孫笙抱著雙手斜靠在門前的石獅子旁，他都沒看見。
更夫唉聲嘆氣，放下了手裡的梆子和銅鑼，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非常虔誠，嘴裡反復念叨著剛才的話。
孫笙見狀，開口問道：「老人家，你和郡守家的公子認識嗎？」
「啊！」更夫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驚坐到台階前，當看清來人是一位姑娘時，他趔趄著站了起來，不敢再做逗留。
更夫彎月要拾了地上的打更工具，便想走了，嘴裡嘀咕道：「深更半夜的，一姑娘出現在此處，不是瘋子就是鬼，莫要挨我，快走快走~」
「我是郡守府公子的救星，是個相士，你如果不想讓他邪病纏身，我可以救他。」孫笙揚聲道，叫住了對方的步子。
更夫微訝，立刻折返回來，他眼神的確不好，花了些時間將孫笙前前後後打量仔細，狐疑道：「你真能治病？」
「當然，不信你問他。」孫笙從石獅子後邊拽出了趙義。
借著微弱的燈籠光亮，更夫看到陰影中出現的獨眼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臉帶惶恐。
「別怕，我們不是鬼。聽說郡守府的公子得了邪病，久治不愈，便慕名而來。」
趙義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倒是介紹起了孫笙，吹噓道，「這位姑娘能驅鬼，非常厲害。是我家主人特意從京師帶來的，今夜拜訪，就是想趁午夜百鬼出行時，幫郡守家的公子瞧瞧病。」
更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有了喜色：「那還等什麼，我帶二位進門。」
「你和郡守什麼關係？」孫笙看著打更人敲響了府門，輕聲詢問。
「我是衙門裡的差役，負責夜間打更。郡守老爺看我孤苦無依，平時就留我在府上住著，也算是府裡的人。」
更夫又敲了敲門，與孫笙他們說道，「公子他五年前就身染怪疾，郎中們都瞧不出什麼病，身體一天比一天弱。
後來老爺就找了不少道爺和術士，辟邪做法，他們都說，公子這是染上了邪祟。」
他嘆息一聲，「可公子向來與人為善，文雅和煦，平日裡刻苦讀書，一門心思準備科舉，從不在外惹事。
他這邪祟，又是從哪來的呢？太奇怪了。」
更夫又牢騷道，「府裡一波波來人，都沒治好公子，老爺就有些心灰意冷，連公子的後事都準備妥當了。」
孫笙不經意問道：「五年前？我聽說五年前這裡發生了一件邪事。
何家長子從梁山上帶回件寶貝，大家紛紛上門參詳，但不久之後，何家接二連三遭遇重創。
你家公子，可曾也湊過熱鬧，接觸過那件寶貝？」
更夫微怔，似有所悟，喃喃道：「你說的是何忠魁一家吧，他原是衙門裡的師爺，他家老三何西風，是我們公子的友人。
我記得他得了進士後，便衣錦還鄉，在鹹陽待了一段時間，才回京述職。
那時公子常愛與他吟詩作對，也喜好往他那跑，談論詩詞歌賦。
好像是有一回，何西風從他大哥手裡得到了一件大家真跡，說是失傳已久的第一行書。
我們公子也去參詳過，但我怎麼聽公子說，那真跡是假的隻是後人臨拓的摹本。」
假的？孫笙微怔，琢磨了一會，她看向府門道：「敲了半天門，怎無人應啊。」她走到門前，直接上手，拍了拍大門。
更夫道：「許是府裡的家丁睡得太死。」
他話音剛落，便覺耳畔風聲四起，不等反應，人已經被孫笙和趙義一左一右架起，翻牆入府了。
「你，你們……」
孫笙打斷道：「帶我去見你們公子。」
「要去通知一下老爺，公子住的廂房，不得外人隨便進出。」更夫抬起腳，向東邊跑去，回頭提醒二人道，「你們別亂走，在這裡等我！」
趙義四處看了看道：「這府裡也太冷清了吧，怎麼連守夜的府兵都沒有。」
「你不認識這裡的郡守啊？」孫笙狐疑問道。
趙義回：「我認識他做什麼，何統領認得就行。」
「哦，你當時說幫我們從郡守這裡搞到通關文牒，是騙人的對吧？」孫笙反應過來。
趙義敷衍般笑了兩聲，他算是對孫笙沒脾氣，也不敢在她麵前造次裝大爺了，討好道：
「不提這事了，反正你那東家有錢，不過一錠碎銀子罷了，他也不在乎。」
「好吧，接下來我做的事，請你也不要在乎。我們不等了，直接去找那位病公子。」
孫笙突然開了靈眼，左目乍現幽紅，在暗夜裡更為璀璨。
趙義臉色一僵，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確信一件事，這姑娘真不是人，解藥不容易偷回來了。
孫笙抬起手腕，看向紋絲未動的驗魂珠，疑惑地掃視郡守府，並無鬼魂行蹤。
郡守兒子的病，難道不是邪靈作祟？
「站住！」一聲恫嚇，府裡的家丁瞬間將兩個不速之客團團圍住，在看到孫笙泛紅的左眼時，家丁們驚慌失措地後退一步。
為首之人硬著頭皮道：「哪來的妖女？！休要靠近我們公子房門一步！」
「管家，將她抓起來！定是妖物現身了，就是她纏身公子這麼久！大家別怕，我們一起抓了她！公子便有救了！」
「……」誤會大了。
孫笙收回靈力，眼裡的幽紅瞬間隱退，但那些家丁們貌似不肯罷休，舉起手裡的刀槍棍棒，朝孫笙沖了過來。
孫笙往趙義身後一躲，不樂意和這些人動手。
趙義慌裡慌張地拔出刀，替孫笙擋了下來。
「妖孽捉住了，快收網—！」
孫笙微訝，抬頭看向一張大網劈頭蓋臉地從天而降，登時將她和趙義二人罩了起來。
為首家丁手上一揚，白色粉末洋洋灑灑地揮向自己，孫笙被嗆得咳了咳，也不知什麼東西，刺鼻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