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山（1 / 2）
兩個暗衛大著膽子偷覷孫笙，又慌忙低下頭。
地上擱著的燈籠還沒熄滅，依稀照見了孫笙那張臉，紅白兩色的胭脂和水粉，擦扌莫得一團亂，怪嚇人的。
「你們回去吧，但別多嘴，就告訴你們老爺，你家少爺的婚事辦成了，我被你們埋得嚴嚴實實。」
倆暗衛點頭，哪敢說一個不字？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開始解對方手腳上的繩子。
孫笙想起什麼又問道：「你家老爺經常做這種缺德事嗎？抓無辜小姑娘，給他兒子辦冥婚？」
「不不不，你是第一個。估計看你長得水靈，隻殺了的話，怪可惜的。」
「才不是，少爺生前喜歡過一個姑娘，可惜那姑娘和少爺有緣無分，嫁給了外城知府做妾。
少爺還留著那姑娘的畫像呢，我曾見過一眼，和這位鬼……」
暗衛瞧了眼孫笙，立刻改口道，「和這位女仙師有幾分相似。雖說少爺過世後，老爺變得性情古怪，卻也不會濫殺無辜……」
「還沒濫殺無辜？」孫笙指了指自己道，「換成別人，就是一具死屍了。」
暗衛嘀咕：「那還不是因為你替劉瑾賣命，少爺的死，都是劉瑾害的，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
「……」孫笙朝二人揮了揮衣袖，那倆暗衛轉身便跑，動作極快。
秋風蕭瑟，夜涼如水，孫笙搓搓發涼的雙手走到墓碑前，看著「王明成」三個字，思量起來。
鹹陽郡守王家，該不會就是那座凶宅的主人吧。
王明成的病逝，屬實唏噓，但讓孫笙意外的是，他死後的鬼魂，無怨無執，沒有貪慕人間，消失得徹徹底底。
或許是厭倦了今生，想盡早投胎吧。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孫笙抖動幾下耳廓，轉身看去，便見夜色裡的一襲白衣。
明明是個溫潤公子，卻給人一種冷眼觀世的涼薄感。
孫笙有種錯覺，裴言應該是活在過去的人，真像個古人，現世裡的裴總，不及如今自在和鬆弛。
「怎搞成這副鬼樣子，有礙公司形象。」裴言走了過去，打量起孫笙來，「有進展嗎？斷腸人又吐黑血了，以我的經驗看，他如果一直在這個時空，撐不了多久。」
孫笙從恍惚中立刻回了神，打消先前莫名其妙的想法，說了自己的遭遇。
裴言聽後，視線落在她的脖頸間，還染著乾涸血跡，他冷言道：「孫笙，都這麼大了，怎一點沒有防人之心呢？你是覺得自己的頭很鐵，還是認為自己的血足夠厚？」
「血足夠厚，頭是軟的，沒那麼鐵。」孫笙笑回，認真解釋起來，「裴總，我這體質，普通兵器殺不死我的，恢復很快。」
「……」裴言被噎住了，揉揉眉心道，「回客棧吧，先洗洗你那臉。」
孫笙抓起袖子，又擦了擦臉蛋，抹得到處都是，本是大紅喜服，艷麗妝容，如今倒是成了花紅柳綠的滑稽模樣。
裴言看在眼裡，有了笑意，吐出兩個字道：「別動。」
孫笙頓住動作，詫異地看向挽起長袖，幫自己擦臉上脂粉的裴言，冷不丁冒出個念頭來：這位裴總，不會真想泡自己吧？
裴言仿若能洞察人心般，悠悠開口：「我這不是騷擾，實在是看不下去你頂著這副尊容，招搖過市。
說到底，你一個新員工，剛來公司就卷入這種事。背井離鄉也就算了，還被帶到這陌生地界。
你本事就算再大，也還得做我的員工，自己有辦法回去嗎？
那斷腸人，八百個心眼子，他把我們引來這，就是為了讓你幫他查身世。
大門一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去，他也沒想活，隻抱有一個目的，找他的來路。
至於我們能否被時空的洪流裹挾，回不回得去，他絲毫不在乎。
不論是人是鬼，都是自私的，沒什麼可指摘的，但我不太喜歡他。
倒是你，別總將自己置於險境，量力而行就可以了，不要把別人的因果架在自己身上。」
裴言擦乾淨對方的臉蛋，看孫笙似乎聽進去了，又拭去她脖頸間的血跡道，「以後，別用這種自損的方法了。」
孫笙聽著裴言的嘮叨，竟沒覺得煩，對方的體溫很暖，連帶著心也被烤得暖烘烘的。
她這回聽出來了，裴言是在關心自己，埋怨自己讓王直剌了脖子。
這位老總，人還怪好的。
孫笙念道：「當時太突然，也沒什麼好法子嘛，隻能將計就計。」
裴言斂袖道：「大可以躲開，憑你的身手，想逃還不是輕而易舉。」
孫笙搖了搖頭：「那不行，我要看看王直想乾什麼，這是我上崗第一單任務，得做好了，不能逃。逃掉的話，王直肯定就有防備了，不利於繼續查探。」
裴言噙笑，看著眼前的大紅新娘，臉蛋擦乾淨後，清麗脫俗，他欣賞道：「你有發現了？」
孫笙點頭，邁開步子道：「斷腸人給我的絲帛，被王直拿走了。
那塊絲帛是包裹蘭亭序本的，從王直對待絲帛的態度看，他一定見過這東西。
剛才那兩個暗衛和我說了很多關於王家父子的事，照他們的說法，何西風得到的《蘭亭集序》真跡，是何老大吹噓出來的仿品。
如今這件仿品，應該就是我們在凶宅看到的蘭亭序本。
目前看，這個朝代裡的蘭亭序本，已經被王直偷換過來，送給了劉瑾，應還在劉瑾手中。」
裴言道：「可我們要找的，卻不是這個朝代裡的蘭亭序本，而是偷跑回來的那份。」
「斷腸人說它在梁山。」孫笙抬頭，望向山頂道，「既然來了梁山腳下，我們就上山找找。」
「你這員工，倒是比我這個老總乾活都積極啊。」裴言不得不感慨，跟上了孫笙的腳步，順手撿起地上的燈籠，照亮了前路。
「你能親力親為，跟我們一起做事，我覺得你挺好的。」孫笙拖著長長的裙擺，爬向斜坡，不吝嗇說出心裡話，「之前的事，我可能是誤會你了，你也別生氣。」
裴言微怔，想想道：「你說的是，我在馬上對你動手動腳？」
「對啊。」孫笙嫌礙事，嘩啦一下，撕開了較長的裙擺，將布條係在路邊的樹杈上，做著標記，以防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