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精（3）（1 / 2）
8
枚州破浪鎮，小星村，有一個蒼山書院。書院從前的主人叫白蒼山，是十裡八鄉唯一的讀書人。沒人知道他的學問是從哪裡學的，也沒人知道他哪來的房屋和財產，這個書院和書院主人，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村子邊上。
眾人關於白蒼山的記憶都很模糊，隻記得是個佝僂的小老頭。雖然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兒，但大家都知道，那女孩並不守婦道，也不愛白蒼山，隻是貪他的財產。
白蒼山死後，留下了田宅和金錢，還有一個俊俏的兒子。這兒子實在太過漂亮，以至於人們合理懷疑不是白蒼山的種，而是白夫人私通生下的。至於生父是誰，那就有很多種可能了。
一晃十多年過去，白家已然敗落。書院仍在，但已經不教書了。很多年裡，白樹國是這裡唯一的學生，他跟著父親學完了啟蒙，之後父親去世，他便自學。不久後，母親帶著全部家當嫁給了村裡的劉屠戶，書院改了屠場，他讀書的地方就挪到了狹小的偏房。
後來又生了兩個弟弟，他們不讀書，隻知道玩耍，還不忘奚落，欺辱白樹國。劉屠戶很少和他說話，並且時常對母親施加暴力。那是自然的，因為母親還是管不住身子，白樹國心想，這樣的人為什麼一定要嫁人呢？
後來劉屠和母親和解了，因為他開始給母親介紹生意，這個生意占據了白樹國的偏房，白樹國搬到角落裡的雜物室生活，學習。
他每天聽著屠宰聲，呻吟聲，打鬥爭吵聲，努力看書，寫字。他告訴自己，在哪裡讀書都無所謂，因為書是最高貴的，精神是最高貴的。
母親每次受到欺辱，就會偷偷來找白樹國聊天。他能言善辯，能說出許多安撫母親的話，但母親隻能領教一半。如果那天他說服成功，則相安無事，說服失敗，便會遭到母親的毒打。
她一邊咬他，一邊抓他，一邊哭一邊罵:「白樹國！我恨我生了你，我恨……你讀你的書吧！你也就隻會讀書了，你不讀出個人樣來，對得起娘受的苦，遭的罪嗎？」
白樹國隻能咬著嘴唇，一聲不吭。聖人雲，敬天地，敬父母，他絕不可能當麵羞辱母親的。
無數個夜晚，他忍住淚水，相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離開這裡，考上進士，為官一方，報效國家，改變社會。
對於這件事，家裡人也如此期待著。母親如此期待，劉屠如此期待，兩個弟弟也如此期待，白樹國，你一定要考個功名回來。
白樹國離開小星村半個月後，接連寄來了兩封信。
9
第一封信很簡單，講了些京城見聞，包括結識宰相之子的事。家裡人很喜悅，覺得白樹國終於出息了。懷著喜悅的心情拆開第二封，大家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劉屠大吼一聲，把白夫人踹在地上，絲毫不顧她還有身孕。兩個弟弟憐憫地看著媽媽，搖搖頭走了，留下白夫人披頭散發，哭天喊地。
這番吵鬧持續了一個下午，晚飯時一家人還是正常上了桌。氣氛很沉悶，終於，劉屠說話了。
「樹國說的這事兒，還是得辦了。」
說完，他瞪了老婆一眼。白夫人瑟縮著，眼神仇恨的看著劉屠。
「我不去。」她執拗地說。
「你不去？不是你找個老鼠精，樹國會變成老鼠？」劉屠眼睛發紅，他這時候開始叫繼子為樹國，多半是因為這個繼子終於能帶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