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暗夜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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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

一個很奢侈的詞語。

但凡禮物,無不用心。可是在這偌大的常暗島之上,又何來禮物呢?我想不出任何能當做禮物送給森醫生的東西。而且,那還是要有意義的禮物。

但與此同時,我的注意力也終於被[送給森醫生什麼禮物]這件事情給吸引了過去。我終於脫離了[如何討好森醫生]的迷茫狀態,有了一個清晰的思考目標和堅定的行進方向。

除卻硝煙,常暗島其實很美。

我想把漫天的幻麗極光送給森醫生,想把天幕下宛若寶石的群星點綴到森醫生的領襟上。我想要送他涼爽的海風,送他海浪拍打到崖壁上以後所激盪起的雪白浪花,送他小螃蟹爬過海灘沙礫時所發出的細小沙沙聲。

還有海風的嗚咽。

就像是一首自然而又和諧的交響樂。

可是這些都不屬於我。

我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從誕生在常暗島上的那一天起就什麼都沒有。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真的完完全全屬於我的話,那除了我的靈魂,就隻剩下了我的身體。

我做了一隻哨子。

一隻小巧的、便於攜帶的哨子。

上野說他在還沒入伍打仗的時候,就曾經搗鼓過這些小玩意。哨子看似小巧,但是當它被吹響的時候,哨聲就會伴隨著風飄出去很遠,渺茫而又悠遠。就會飄到連哨子的主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被有緣人聽到。

聽上野的描述,那大概是一個很浪漫的東西。

哨子可以出聲。

我想把海風的聲音裝進去。

當目標被定下來之後,一切就都變得井然有序了。我的生活也開始變得充實起來,我所付出的一切時間、精力,以及在這段時間裡麵的所有心情變化,就都凝結在一個小小的哨子裡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在必要的戰爭之外、閒暇之餘,開始練習從頭製作一隻哨子——設計,選材,鑽孔,打磨,拋光。在上野的幫助和不斷調試下,哨子從喑啞變成了細小尖銳的聲音,最後發出了海風的沉悶嗚咽聲。

我當真做出了可以發出海風聲音的哨子。當我站在海邊吹響哨子的時候,海風就會裹纏著哨聲飄向遠方,飄向軍艦的方向。

我寄希望於哨聲可以飄進軍艦,飄到森醫生的宿舍。最後落到他的枕邊,像是一朵花瓣落到水麵上那樣落到他的耳畔,輕輕盪起一圈漣漪,輕盈且溫柔。

我難得的開心了起來。

並且催生出了一種期待感。

我期待於在用作練手的十幾個哨子之後,我能做出一隻無論是聲音還是外形都十分完美的哨子。然後我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鄭重的把哨子送給森醫生,再告訴他——

我已經把海風放在了哨子中。隻要他吹響哨子,就能聽到海風的聲音。

當我和與謝野和解之後,醫療室又變成了我經常會光顧的地方。戰爭的嚴峻形勢使得士兵的死亡受傷變成了常態。

我起身走下擔架床。但是在雙腳剛接觸到地麵的時候,蝕骨的疼痛就從我的腳底傳來,一直爬遍了全身。雙腿在疼痛的攻擊下瞬間卸了力氣,我狼狽的跪到了地上。

我看向我的雙腿,它們分明是好的,是完整的。但是就在前不久,它們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的靈魂被迫記住了那種痛感,並且在我使用新的雙腿的那一刻,再次將痛感返還給了我的身體。

這就是[請君勿死]和[死亡賦格]的不同之處。

如果說[請君勿死]的瞬時治療是會讓身體重復之前承受的極大痛苦的話,那[死亡賦格]就是在身體修復過程中承受宛若鈍刀割肉的慢性痛苦。

這兩個異能力說不上哪個更好。

再生和修復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無力的抓著擔架床杆,企圖利用上臂的力量站起身來。但是很遺憾,我失敗了。那我隻能坐在地上,等著肢體的幻痛結束,等著靈魂適應了新的身體之後再起身了。

醫療室的門被推開。

與謝野走了進來。

「誒?阿狩你醒了——你自己起身做什麼?」

她快速放下手中的醫藥品走到我麵前,又將我從地上扶到了床上:「你不再休息一下了嗎?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隻能坐在床上,我沒有力氣回復她的問話。

也許是醫療室並沒有人能和她聊天的原因,在我麵前她就打開了話匣子:「每一個瀕死的士兵被送到醫療室的時候,我就已經能預見他們的反應了。我可以救他們,可是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一定是吼叫。」

「重復著受傷時的場景,承受著受傷時的痛苦。在吼叫之後就是全身顫抖,那是他們的身體在努力遺忘和驅趕痛苦。等他們大腦清醒之後,就會看向我。說什麼[天使]?什麼[戰爭的希望]?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中隻有恐懼和埋怨。」

與謝野說著說著就委屈了起來,連聲音都帶著哭腔:「我、我也不想讓他們這麼痛苦。可是明明兩個月之前,我還隻是一個點心鋪的員工而已。」

「戰爭的勝利都是有代價的。」我沒有對日本的歸屬感,可是這一刻我覺得我應該用這個理由安慰她,「也許這就是戰爭勝利需要付出的代價吧,你沒有做錯什麼,也就沒必要自責。」

「這是從上到下,包括森醫生和全體士兵的,他們的選擇。」

與謝野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在這些低沉情緒消散之後,她才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話說阿狩,你每次來醫療室都是匆匆忙忙的,都不等身體緩一下就直接回到前線。」

她叫我阿狩。原因是她覺得整個基地隻有我和她勉強能稱得上同齡人,而我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此為與謝野原話)讓她實在不想單純的稱呼我[風間],大概也許是她那可笑的憐憫心作祟(也是原話)。

不過無所謂,我並不是很在意稱呼。雖然在她的要求之下,我也要從[與謝野君]改稱呼為[晶子]。

「因為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這次提前用雙腳沾到地麵,在試探著沒有過於強烈的幻痛之後,就穩穩的站到了地麵上。

「重要的事情?指的是打仗?」

「不,我找到了材料,做哨子的材料。」說到這個我也很開心,開心就壓過了身體的幻痛。

「哨子?做那個乾什麼……」與謝野疑惑的嘟嘟噥噥,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送給森醫生的是吧?我就知道你的腦子裡除了森醫生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嗯。」我點點頭,「送給森醫生的,禮物。」

我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包括什麼尺寸的孔、多長的哨身才能吹出好聽的聲音,包括如何打磨和拋光才能使哨子看起來更完美精致。我隻是差材料而已,而這個材料如今也被我找到了。

「行了行了。」與謝野嫌棄的擺擺手,「一提到森醫生你就一幅充滿電的樣子,真的很難理解你為什麼會喜歡那種討厭的人。」

與謝野不理解我為什麼喜歡森醫生,就像我不理解她為什麼不喜歡森醫生一樣——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所以我並沒有回答她,我隻是很簡單的和她告別:「晶子,再見。」

「是是是,再見。」提到了森醫生,她就氣悶的背著我收拾醫療用具,連頭都沒回,「那就祝你送禮物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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