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貴妃（1 / 2）
轉眼秋去冬來，天上小雪紛飛，將整個長安城都銀裝素裹了起來。
錢雀坐在正廳裡烤火，看著阿福和清玨在他麵前忙活。
隻見清玨一身絳紗服，搭著黑色的革帶，頭上配著玉簪，盛裝打扮，極其的隆重認真。他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的衣裝，見著沒什麼紕漏了，這才吩咐阿福去備馬車。
「你真的不去嗎？」
清玨有些不滿地看著癱在椅子上烤火的錢雀。
今日，是餘貴妃的生辰，陛下大擺筵宴，邀請文武百官同去為貴妃慶生，並且還要在場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
清玨作為禮部侍郎，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不去，但錢雀卻不同，陛下當他是高人，隨便都好。他老人家早早請了個病假躲在家裡，美其名曰，風寒感冒……
「不去～大冷天的～呆家裡多好啊～我可不湊這個熱鬧，而且一呆就得半天在宮裡～累～」
見著錢雀堅決偷懶的份上，清玨也沒轍了，白了他一眼，站在門口看著院外，等阿福備好馬車就出發。
錢雀微眯著眼睛看他的背影，清玨這一身紅色的朝服和院外的白雪十分相配，就像一幅靜謐的畫一般，透著一股歲月靜好的感覺。要是能就這樣平靜地生活一千年，再回到現實的時間線，倒也不錯……
不得片刻，阿福已準備妥當。清玨道了聲晚上見，便出發了。
「宮裡要是有什麼好吃的～你打包點帶回來哈！」
「去你的吧！！大懶蟲！！」
聽著清玨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遠。錢雀愜意地閉上眼睛，烤著火，在椅子上小憩了起來。
…………
宮裡熱鬧非凡，觥籌交錯，歌舞升平。陛下尤其開心，毫不避諱地在大殿上摟著餘貴妃。
清玨坐在位子上無聊，美味佳餚早就吃飽了，隻能看著台上婀娜的舞姬發呆。偶爾劉屈和吳長慎他們會過來敬酒聊上幾句，但很快又去別的地方敬酒去了。清玨沒有這個雅興，畢竟他也不需要了……
就快睡著的時候，隻見一個小太監突然跑了過來，對著他耳語兩句。清玨頓時一個激靈，趕緊默默起身，跟著小太監從後門出去。
大殿外，零星的小雪已變成鵝毛大雪，紛飛而下，甚是漂亮。回廊上，一位身著華貴的公子正背著手看雪花落下。
清玨見到他不敢怠慢，趕緊俯身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那公子聽見清玨的聲音，趕緊轉過身。「平身吧，不必多禮。」
清玨聽到這聲吩咐，才敢起身，抬眸一看。太子殿下溫文爾雅，但眼宇間透著幾股帝王才有的霸氣之相，隻見他朝著小太監一揮手，那小太監立刻會意，朝兩人一行禮，便匆匆離開，回廊上隻剩下他們兩人。
「我鮮少見到王侍郎，倒是常聽父皇誇贊於你。今日仔細一看，倒真是陌上公子，一表人才。」太子說著恭維的話，腳步也動了起來。
「承蒙陛下與太子殿下盛贊，微臣惶恐。」清玨誠惶誠恐地說，不知道他找自己來，究竟要乾什麼。
「你不用緊張，大殿裡太吵鬧了，我見你和我一樣無聊，就叫你出來一起賞雪。」太子殿下說的輕鬆，連敬語也不用了，你我相稱。
兩人走到一處涼亭坐下，清玨明顯看到亭中已擺上了茶點。說是臨時起意，也未免太過假了一些。
「我特別喜歡這裡的景致，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意境。」太子說著話朝外麵看去，清玨便也跟著他看。
那亭外，是後花園的一角，植被層層疊疊，錯落有致，被打理的很好，春天的時候，鮮花盛開非常漂亮，現在銀裝素裹也別有一番風味。
「小時候，我和柳真就在這裡嬉鬧，長大了，便同他在這裡喝茶賞景。如今，再回不去了。」
聽到太子提起柳真，清玨拿杯的手也抖了一下，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不想讓太子察覺出他的難受。
「……沒想到你真的三天之內就能破案，還了柳尚書的清白。隻是想不到柳尚書性子如此剛烈，真是可惜。」
聽他這般評價柳疏，清玨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在他們眼裡，柳尚書便是如此。
「父皇跟我說，你要離開長安？」太子殿下話鋒一轉，突然聊到這裡來了。清玨手又頓了一下，想必這才是太子殿下的真正意圖吧。
「人生則有四方之誌，豈鹿豕也哉，而常聚乎？」
聽太子這樣說，清玨無奈一笑。「太子殿下教訓的是，微臣沒有四方之誌，願做閒雲野鶴也，辜負陛下與太子殿下重望。」
「難道是還在責備父皇？父皇有時確實過於苛刻，我在這代父皇向王侍郎道歉。」太子殿下說著，就起身要向清玨行禮。
清玨一瞧這架勢，哪裡使得，趕緊站起來將太子殿下扶住，免得真受了他這一禮。
「太子殿下折煞微臣，微臣絕無半點責怪陛下之意。陛下對臣子嚴苛，也是百姓之福。」清玨說著就將太子扶著重新坐下，自己也便坐了下來。
「王侍郎，父皇與我說過，以王侍郎的才德，再過幾年，勝任禮部尚書也不無不妥。」
清玨聽他這麼說，又是一個苦笑，轉頭看著亭外雪景，緩緩說道：「……太子殿下，您覺得路邊的小販終其一生，恪守本分，做出美味的食物，是無誌之相嗎？您看這落雪，每一片雪花也各有歸處。所謂，人生各有誌，終不為此移也。皇宮貴胄無需嫌棄市井，而市井也不必艷羨皇貴，才是太平之道，微臣隻是不想拘泥於一方天地罷了。」
聽清玨這麼說，太子也便不說了，他點了點頭，也隨著清玨看看亭外的雪景。
「看來父皇找我這個說客，算是找錯人了。」
兩人安靜下來，喝著熱茶，賞了好一陣雪景，隻是偶有寒風吹過，還是有些身子發涼。
「太子殿下，外麵寒冷，還是回殿裡去吧。」
「王侍郎說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