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說著說著,就近雅集開始的時辰了。兩人便動身前往花園。又走到方才的廊橋上,元玉駐足望了望。
這廊橋架於池邊,池水深幽,岸形參差,直延續到遠處的屋下,與古樸的磚瓦相映,倒是有別樣的靜雅之趣。
「在此處吹吹風,倒是怡人,」元玉望著園景,贊道,再仔細一瞧,卻看見那頭屋廊下有幾個小廝隨著一年輕公子正走過,便問「那是姐姐的兄長嗎?」
孟如綺也看了過去。因離著較遠,又有日光眩目,她無法辨清容貌,但從身形看確實不是自己哥哥,便搖頭道:「那不是。」
「那這外男怎的來了後院?」元玉訝然「咱們還是快走吧,別礙了名聲。」
連杏這時小聲開口:「看那旁的小廝拿著禮品,又朝老爺的書房去了,應是大姑爺。」
孟如綺這才記起來,確實有這麼回事,便向元玉介紹道:「瞧我這記性。那應該就是我長姐的夫君,寧國公家的二公子薑澤。前幾日方從邊關回來,今日是來看望家父的。」
元玉似是奇怪:「大姑娘的夫君?怎麼感覺姐姐不太熟悉的樣子。」
聽了這話,孟如綺嘴角一凝,有些尷尬地笑道:「從前隻在長姐的喜宴上遠遠見過,後來長姐忙於府中事務,一直脫不開身來回家瞧瞧。我從來掛念長姐,隻是實在少見長姐,更別提姐夫了。後來長姐仙去,姐夫也多在邊關,我們兩家更鮮少往來,所以確實不太熟……教妹妹見笑了。」
在外人看來,孟家沒了主母後,雖是姨娘徐氏在掌權管家,但大小事務也料理得穩當合分;後來一直在外養病的嫡女回京嫁人,那婚禮也辦的體麵風光,任誰看了都不得不稱徐氏一句賢德。自然,外人便由此覺得,如此賢婦教養出來的孩子們,定然是尊重親長又愛護手足的,因而孟家也多有手足情深的美名。
元玉垂下眼,掩住嘲諷的冷意,作傷感狀:「姐姐家裡的手足情深,我也是有所耳聞的。現下提了姐姐的傷心事,是我不好。」說罷就要作禮道歉。
孟如綺連忙拉住她,濕潤了眼眶道:「都是我太放不下長姐,又哪裡是你的錯。」說著,滑下幾滴淚來,那本明媚的臉龐好像就脆弱得不堪一擊,眉眼間寫滿了傷感和哀愁。
元玉閉了閉眼。
看啊。
被害者喪命九泉,化為幽魂,再不得見天日;害人者長歲人間,偽作菩薩,博得滿世贊譽。殺人者站著,死人跪著——在他們麵前,竟是笑無用,哭無用;善無用,惡無用;錢也無用,權也無用!他們用陰謀斷送生命,把真相埋進土裡,再碾著死人的屍骨,踩著死人的葬地,用猩紅的手去擦慈悲的淚——笑嘻嘻,假惺惺——多偉大!多高尚!
世間怎會有如此的道理?
世間不該有這樣的道理。
元玉通體冰涼。
眨了眨眼,她也掉下一滴淚來。
「姐姐良善。」
-
花園裡,一眾姑娘正談笑著,見元玉和孟如綺來了,紛紛止了話,上前見禮。又見這兩人好不親密的樣子,一時心下各有思量。
待入了席,姑娘們開始吟詩作賦後,穆明真才趁著四下嘈雜問道:「你怎麼突然同孟家的好起來了。」
元良也看向元玉。
元玉抿了一口茶,輕笑:「自然是因為值得去交好。」
穆明真還是覺得奇怪:「之前聽你說,我還以為你不大看得上她呢,原來是我想錯了。」
元良卻從話中品出幾分意味來,湊近元玉,小聲道:「雖不知你想做什麼,但一切以自己為重,莫要傷了自己。」
看著元良那漂亮又溫柔的眼,元玉也不禁柔和了麵容,喟嘆:「姐姐放心。」微頓,又輕聲道:「我不會傷了自己,更不會傷了傅家」
止下這話茬,看了一圈四周的貴女們,元玉問:「今日怎不見子星?莫不是孟家的沒給帖子?」
穆明真吃完一個點心果子後,哼了聲道:「孟家的倒是給了。隻是她向來瞧不上尤家,子星來了也不少不得被她針對,倒不如在家享個清靜,便稱病推了。」
「是呢,不來才好,」元良也點頭附和「最近關於她們親事的風聞可是沒有哪家不知道的,若湊到一塊,少不得被人議論指點。」
「要我說,那寧國公府誰愛嫁誰嫁去,橫豎我們尤家的姑娘是不嫁的!」穆明真翻了個白眼,嗤道「續娶的國公府娘子,又有什麼可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