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nny Man(1 / 2)
兔子很會照顧人,他能輕鬆滿足伊涵除了物質上的一切需求。他發傳單賺的幾十塊還不夠伊涵一杯咖啡的錢,於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給她做家務。
每當他賣力擦地板的時候,伊涵總是微妙地生出奇怪的即視感。
辛德瑞拉和她討人厭的繼姐大概也是這種相處模式。
但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目光掠過襯衫卷起露出的一截矯勁月要身,可疑地遲鈍幾秒,又專注地停在電腦屏幕上。楊總監的工作不得不分攤到了她的身上,陸經理比她更焦頭爛額,桌子上的文件壘得都比人高了。周末也不得空閒,抓緊辦公。
伊涵一進入工作狀態就顧不上其他,一連三個小時過去,她嘴唇乾燥得起了皮,伸手去夠水杯,扌莫了個空。
她抬起眼,兔子不知何時坐在坐在她身邊,默不作聲地把水杯推過來。
伊涵收回眼,捏住水杯一口氣喝光。
眼睛乾澀得不行,她忍不住揉了下眼皮,視線中出現了眼皮上單薄的紅色脈絡,額頭的神經突突直跳,她睜開眼,過分亮堂的光線讓她陷入了眩暈。
兔子站起來,輕柔地幫她按摩。手指插入頭發,光滑的烏發從手心溜走,掛在他的指縫之中。
伊涵閉上了眼睛,眼瞳之前是令人安心的陰影。兔子的頭套碩大無比,將刺眼的亮光遮在了身後。盡管伊涵此刻看不見,她也察覺到了他存在感強烈的目光。
很快,他按摩的手走到了她的顴骨處,小心去剮蹭她的睫毛。
伊涵的眼睫密長,感受到他的觸碰,不適應地輕眨。他伸手,遮住伊涵的視線。手指滑過她的鼻梁,落在她的嘴唇上。少女的嘴唇柔軟,微微張合,帶出一點晶亮的水光。她的下唇有點肉感,按上去的手感像是在觸碰一團棉花。
□□的觸碰有種不可思議的美妙。伊涵是他心上的月亮,連一絲汙穢的念頭都不忍向她表露。他想過做更多過分的事情,想要親手觸碰撫慰她的每一寸,確認她真實地留在身邊。兔子的占有欲是無聲生長的菟絲子,輕悄蔓上她的影子,就再難以根除了。
也不是沒有怨氣的。淋漓為她潑灑的鮮血她看不到,漫漫長夜,唯有可怖的怪物和無知的明月,他多希望伊涵能醒過來,看看沾滿鮮血的他,無論他抗拒與否,他都要握上那雙手,親自將其按在自己的心口處。
聽啊,他的心,是不是在為她跳動?
克製對於他們這種物種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品質。也許是因為長期接觸人類,他無可避免地染上了她的顏色,像一潭越發汙濁的水,渾濁得分不清你我。
走她走過的路,努力學習一切能討好她的技能,嗜血的本性被逼迫壓入靈魂深處,他已經無法回頭,成為人類和怪物都不接受的異類了。被逼著承認自己的心意已經是最後一步差棋,要是伊涵再拒絕……
他也沒有辦法了。
也許發瘋著毀滅他所愛的一切,在極致的絕望中自盡而亡。
如果他主動走向死亡,無盡的黑夜不會拒絕。
她昨天親口勿了他的身體,這證明這具身體對她來說並不是沒有吸引力的。
那……再努力一點,努力讓她再喜歡一點。
直到黑夜凋零,玫瑰化為灰燼,斬斷的昆蟲在腐爛的泥土中謳歌他們的故事。
兔子放輕呼吸,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逐漸往下觸碰,拙劣的勾引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伊涵眨著眼睛,想把他的手拉下去。
「我還要工作。」沒有波瀾的語氣透著一股社畜的疲憊。
電燈不穩地跳了兩下,兔子無辜地說:「看起來,今天不適合工作。」
他的話音剛落,燈泡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你弄的?」
「當然不是。」兔子不滿地抗議,「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伊涵費力地扒拉開兔子的手,按亮手機。
小區群果然有通知,因為供電出現了問題,會暫時停電,恢復電力的時間在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不等。下麵一片唉聲嘆氣,這個點,家裡孩子還要寫作業,老人電視也沒看盡興,什麼都需要用電,在這段時間如何打發時間?
伊涵不舍地看著電腦屏幕,保存了資料後,讓電腦進入了休眠模式。
唯一的一點亮光也被吞沒。
伊涵眯起眼,努力適應著暗下來的世界,兔子站在她身後,仰視的視角有點可怕。毛茸茸的腦袋輪廓分明,順滑的短毛纖毫分明,塑料眼睛閃著詭異的光,然而和這副恐怖的麵目不相符合的是他的毫不掩飾的對她的欲望。
伊涵不免有些好笑。毛絨玩具原來也是有性·欲的嗎?
不過照昨天的情況來說,他應該還挺喜歡的。
兔子的手悄無聲息地卡入她的指縫,牢牢地並攏在一起,另一根手指挑開領口垂下的毛穗,從鎖骨往下,無聲發出邀請。
不心動,真的。
伊涵試圖抽出手,將兔子黏糊糊湊過來的身體推到一邊。
他委屈得要死,又不敢吭聲,隻能尷尬地拉著她的手,覺得難過了就輕輕捏一下。仿佛伊涵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她心裡湧起了愧疚感。
……難道真的很過分嗎?
電燈閃了一下,不穩定地亮了起來。小區群又開始熱鬧起來,斷電隻持續了幾分鍾,遠比他們想象得快得多。物業先被罵成了豬頭,現在又不斷有人發一些恭維的表情包,試圖挽回剛才的過失。
伊涵推了推他的胳膊:「我真的要工作了。」
楊總監是沒了,但工作不會消失。她不是個冷血的人,但在收拾他的爛攤子的時候也忍不住罵一句好死。他接手的東西基本全是零碎的小事,還一拖再拖,伊涵根本不明白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有被客戶拉黑名單。瀟灑的是楊狗,像孫子一樣道歉的是她。
不加班的話,接下來的半個月楊總監大概都會成為她的噩夢。
也不知道人有沒有靈魂這件事,要是有的話,她真想把他的鬼魂拖過來像頭驢一樣工作。
兔子的糾纏顯得很不識大體。他甚至比伊涵曾經餵過的貓都黏人,一刻不停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她微不可查地輕嘆一聲,撓了撓他的掌心,「好啦,真的不行,你去看會兒電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