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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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麵短時間就這麼僵持住了。

這位千意姑姑乃是皇後的貼心體己人,跟著皇後在後宮之中沉浮多年,雖然算不得什麼情同姐妹,但用左膀右臂來形容絕不為過。

兩個人不知鬥敗了多少個「深受皇恩」的妃嬪,歷經無數千鈞一發的時刻,總是能夠和皇後兩人你唱我和,所向披靡。

在這世上,前朝和後宮的爭鬥之中,其實根本就沒有幾次是誰真的犯了什麼事才會東窗事發。大部分的時候是被人用了百口莫辯眾口鑠金的冤屈手段罷了。

可是今時今日,在麵對白榆這個九皇子妃不按常理地出招,就連千意姑姑一時之間也根本想不出破解之法。

她雖然對皇後萬分忠誠,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將自己的肚腹刨開,再一寸寸割斷腸子,來證明自己沒有吞下暗器。

而皇後當然也不可能讓自己的貼身姑姑,為了證明莫須有的冤害,就當真剖腹宮廷。

因此皇後在指著白榆嘴唇發抖了片刻之後,視線不著痕跡地朝著不遠處的婢女掃了一下。

很快一個婢女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對著皇帝的方向叩頭說道:「啟稟陛下,奴婢萬死,但是奴婢在九皇子妃讓我們全部都退出去的時候,奴婢心中覺得不對勁,就沒有真的退出去,而是躲在了柱子後麵悄悄地偷看。親眼看到了九皇子妃將那暗器藏在了自己的身上,並沒有讓千意姑姑吞下去!」

皇後的麵色微微一鬆,這殿中的許多婢女,都是皇後身邊最得用的人。

論起玩「飛冤駕害」空口吐箭,這個九皇子妃還嫩了一點。

而這第一個婢女出來指認白榆之後,很快又有第一個婢女出來叩頭請罪,說自己也沒有按照九皇子妃的無理要求退出去,也躲在其他的角落。

接一連三,很快就有四個人出來作證,說是全部都親眼看到了九皇子妃將凶器藏起來,然後又趁機出了宮殿,在福安宮的門口才被千意姑姑給攔住,否則說不定此刻已經直接跑掉了。

白榆一個一個看過這些婢女,又順著這些婢女看向了皇後。

皇後方才微微失態的表情已經徹底穩住了,甚至對著白榆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九皇子妃,不必再拖延時間,將凶器交出來,好生讓陛下辨認一番!」

「陛下,」皇後看到白榆終於抿住了嘴唇,儼然一副徹底百口莫辯的樣子,回頭看向安和帝說,「臣妾原本想等著陛下親自辨認,可是這九皇子妃不知道將凶器藏在了哪裡,陛下也已經聽到了,她方才還帶著凶器險些跑出了院子,不知道有沒有同夥在暗中接應!」

「她現在遲遲不肯交出,還一直胡言亂語,想必正是因為看到了那凶器上麵的銘文,無非是因為那銘文乃是鎮南將軍段洪亮旗下,啟南軍的銘文!」

皇後看了一眼太子謝玉山的方向,而後對著皇帝道:「太子也看過了凶器,是太子認出的銘文!」

皇帝的麵色在聽到啟南軍的時候,陡然變得嚴厲

起來。

太子原本好好坐在那裡,皇後這樣說,皇帝自然會看向太子。

太子不可能拆自己母親的台,而且事情到如今幾乎已成定局,九皇子妃方才牽扯千意姑姑的舉動,看上去確實像是困獸之鬥。

在這福安宮中,沒有任何人能夠為九皇子妃佐證情況之下,今日這個罪她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謝玉山從座位之上起身,對著皇帝的方向躬身跪地,開口聲如碎玉,字字清脆。

「回父皇,那凶器之上,確有篆刻啟南軍的銘文。」

謝玉山說:「隻是兒臣也隻是在兵部見過一兩次,並不能夠完全確認,還需要親自辨認。」

這算是坐實了皇後說的話。

白榆跪在殿內,聽到了太子幫著皇後說話,嘴唇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劇情裡說謝玉山這個男主角是個明正端華之人,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或許書中描寫都隻是他們的一部分而已,一個真正的人怎麼可能隻有一麵呢?

謝玉弓不也表麵是一個大反派,背地裡就是一個……莽莽撞撞的毛頭小子嗎?

謝玉山在劇情之中最終能坐上皇帝之位,想來也絕不是什麼至清之水。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他身邊總要有人替他做那些骯髒之事,才能維持他作為一個主角光偉正的形象。

而謝玉山向來朗月清風,的確是最讓皇帝省心和滿意的一個皇子,前些日子又因為主動為九皇子請封,在皇帝的心中他不僅恭敬孝順,還十分愛護手足。

無論是朝野內外的風評,還是坊間珠玉太子的美譽,都全方位地證明了謝玉山是一個澧蘭沅芷的神仙人物。

因此謝玉山一開口,安和帝立刻就信了皇後的話。

再看向白榆的眼神,就帶上了十足十的威壓和森冷。

但是鑒於白榆之前的一係列表現,皇帝已經不會再將她完全當成一個寡廉鮮恥品質低劣的庶女,到底給了一份屬於真正的九皇子妃的尊重。

安和帝開口問:「九皇子妃,你還有何話說?」

白榆不緊不慢,對著皇帝叩頭道:「皇後娘娘和太子之言,臣女無話可說,但是臣女今日獲此滔天大罪,想必小命不保。」

「臣女隻想請陛下寬慈,容臣女問幾個無傷大雅的問題,臣女也好能夠死而瞑目。」

皇後微微眯眼,不著痕跡地冷哼。

雖然不想再讓白榆妖言惑眾,可她也能夠左右皇帝的決斷。

果然大殿之內再度寂靜了片刻之後,安和帝開口說:「你問。」

「臣女第一個問題是想請問,這幾個婢女。」

「你們幾個,確認都親眼看到了我將凶器藏起來,然後帶出了屋子嗎?確定完全看清楚了?」

其中一個婢女飛速抬頭看了皇後一眼,而後咬牙道:「當然看清楚了!九皇子妃想要誣害千意姑姑,奴婢們雖然身賤,卻不能裝作不知!」

幾個人義憤填膺地全部都搶

聲回答自己確實看清楚了。

白榆又問了一遍:「你們當真確定看清楚了?塞進懷裡的是宮宴之上的凶器,還是其他的簪子呀……或者是手帕之類的嗎?」

幾個婢女又頻頻點頭,指天指地地說自己絕對看清了。

白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跪在白榆身側不遠的千意,也忍不住開口道:「皇子妃還是休要垂死掙紮,快說出那凶器到底在何處吧。」

大殿上方的皇後也開口說:「已經問完了,九皇子妃應該死心了吧?」

白榆看了皇後一眼,跪在地上對著皇帝又拱了拱手,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意思非常明顯,這大殿之內是皇帝說了算。

皇帝讓她問問題,皇帝都沒有開口,皇後哪有開口資格?

果真皇帝微微蹙眉看了皇後一眼,皇後收到皇帝略帶責怪的眼神,心裡頓時惱火不已,恨不得將大殿之中的九皇子妃亂棍打死。

這妖精實在太會蠱惑人心攪弄風雲,今日不除日後必成大患!

白榆則是將目光轉到太子謝玉山那邊。

開口問道:「我想請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當真看清了那凶器之上的銘文篆刻的乃是啟南軍的紋樣?」

謝玉山嘴唇微動,看著白榆的眼神清透如水,也冷然如冰。

他和皇後想得一樣,這個九皇子妃本事確實了得,若不能為他所用必定要除之。

白榆等著謝玉山的回應,礙於皇帝的承諾,不得不應:「是的。」

白榆點了點頭,而後對著上方的安和帝說:「啟稟陛下,臣女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陛下能夠讓臣女解惑,臣女才好安心赴死,或者……交出什麼莫須有的凶器和同夥。」

「事到如今你竟還想狡辯!」皇後怒斥白榆。

白榆不理她,把她當空氣。

隻看著安和帝,像條忠誠的,隻能看到安和帝一個神的信徒。

這一舉動,顯然很大程度地愉悅了安和帝。

所有君王全部都有這個毛病,那便是喜歡被人尊為唯一的神。

果然安和帝說道:「允。」

白榆說:「疑惑也比較好解,還要勞煩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配合一下。」

「實不相瞞,臣女當時確實是看著九殿下處理傷勢,也親眼看著太醫把兩個凶器都取了出來。」

「隻是當時九皇子在危急之刻,臣女根本就無心去看那凶器到底有什麼紋樣,臣女不敢妄言,當時凶器之上血淋淋的,臣女連那凶器是什麼形狀都沒有看清啊。」

「因此皇後娘娘讓臣女來辨認凶器,一開始就是找錯了人。隻可惜剛才還未等臣女說明,這幾位婢女就急不可待地將臣女拉去了偏殿。」

「陛下,臣女在偏殿也沒有看到那凶器,隻是在那裡坐了一會兒,然後千意姑姑說去取凶器,把臣女一個人扔在殿裡。」

「之後又過了沒有多久,有兩個眼熟的婢女,就是之前伺候臣女和九殿下的婢女,跑來跟臣女

說,九殿下又發了癲症,在找臣女呢,要臣女趕快去看看。」

「陛下定然也知道,愛一個人,總是會關心則亂。」

「臣女想著那婢女能隨便開啟福安宮偏殿的門,自然是得到了皇後的授意,也來不及到正殿稟報一聲,就急急地跟著那個婢女出去了。」

「一直到了門口,臣女被千意姑姑攔住了去路,這才發現自己貌似上了當。」

「大膽!」皇後一拍桌子,指著白榆道,「滿口妄言!你難不成是在指責本宮冤屈你不成!」

安和帝眉頭緊鎖,聽到這裡被這一波三折的事情也攪和得心煩。

他看著白榆,白榆依舊不理皇後,對著安和帝最後叩頭道:「現在臣女正如陛下所見百口莫辯,但是臣女在死之前請陛下為臣女解最後一惑。」

「請陛下著人抬來屏風筆墨。」

「既然這幾個婢女口口聲聲詛咒發誓地說看清楚了一切,還有這位千意姑姑,既然是親自去拿凶器給我看,自然也看清楚了凶器是什麼樣子。」

「臣女想請陛下將她們全都分別隔開,給她們筆墨讓她們把她們看到的凶器原樣畫出來。」

「因為臣女真的很好奇,凶器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白榆的聲音非常穩定,甚至是輕飄而放鬆的。

隻是白榆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不僅跪在旁邊一直當聽眾的一皇子麵色變得極其難看,七皇子微微張嘴都能塞進去個雞蛋。

就連皇後也是頃刻間容顏慘白,有點像謝玉弓說的那個吊死鬼。

太子更是轉動扳指的手陡然一滑,指甲摳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

白榆這個時候又陡然加重了語氣,突然間將矛頭轉向了麵色慘白的皇後。

「皇後娘娘!還請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也一同畫上一畫,好以解臣女之惑!」

事情到這一步,場中除了麵色慘白的皇後,那四個婢女已經慌得快昏死過去了。

白榆料定皇後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凶器模樣,如果有,她何必繞這麼大的彎子逼迫栽贓她?

直接扯出啟南軍就能把事情從皇子們相互迫害,變成邊關伺機謀逆。

到時候就算謝玉弓能夠洗得清白,救駕之功一樣付諸流水,還會在皇帝心裡埋下一根釘子,段氏一族的最後一個將軍,怕也留不下活不成。

皇後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把她也兜進來,很顯然就是因為謝玉弓已經成功替換了凶器,甚至比白榆說出真相之前還要早。

既然如此,皇後跟她唱的就是空城計。

空城計的話……那幾個婢女又是事急從權蹦出來的,她們怎麼可能看過真的凶器?

皇後就算是得到了一個真的凶器,也不可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給一群婢女看。

但凡撒謊就一定會有漏洞,白榆可是撒謊的行家,皇後的這個謊言看似天衣無縫,白榆若是妄圖自證,就會陷入謊言的旋渦當中難以自拔最終被淹沒。

但是白榆讓他們自

己來證明。

隻看他們如何「無中生有」罷。

白榆陡然提高聲音把皇後唬了一個哆嗦。

而後又對皇帝道:「陛下,若是待會這些人畫不出真正凶器的模樣,那麼臣女是否能夠理所應當地認為,是皇後看臣女不順眼,夥同婢女……甚至是勾連當朝儲君給臣女做局,妄圖置臣女於死地。」

白榆每說一個字,皇帝的麵色便沉一分,皇後的麵色便白一分。

「而且陛下,臣女一介蒲柳之身,浮萍之命,何須勞動皇後和太子殿下如此費盡心機地坑害?還要牽扯上什麼邊關大將?」

「若是讓那些風餐露宿,飲敵軍鮮血聊以取暖,舍身捍衛家國的將士們聽說了,該是何種誅心滋味啊……」

皇上陡然轉移視線,看向了麵色變幻的皇後。

皇後上前一步,顫聲道:「陛下!萬萬不能聽信此女的妖言,她出身微賤,詭計多端,怎能由得她……」

「住口!」安和帝的聲音陡然一厲,低沉厚重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大殿之中。

竟然還吼出了那麼一點低磁性感的感覺。

白榆的耳邊像是有一股滋滋拉拉的電流轉過一樣,現在終於知道謝玉弓到底有哪裡像安和帝了,他那一副犯規的嗓子原來是遺傳。

安和帝雷霆一怒,皇後被嚇得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椅子上麵。

安和帝對著殿外吩咐道:「來人!搬幾扇屏風,準備筆墨!」

皇後強撐著自己才沒癱坐在椅子上,求助一般看向謝玉山。

謝玉山這個時候也不能辯解什麼,他垂目朝著下麵跪著的白榆望去,眼中終於不再是一片清澈,而是生出了些許的晦暗和莫測。

很快屏風就搬過來,幾個婢女是被人給架到屏風做出來的隔間裡麵,好像一群被迫上考場的舉子一樣,一臉的死到臨頭。

就連千意也頻頻看向皇後,到如今真的是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了。

就算她願意把肚腹刨開替主子盡忠解難,可皇帝如今怕是也容不得她血灑大殿了。

很快筆墨拿到了皇後和太子的旁邊,在皇帝陰沉的注視之下,太子和皇後也隻能接過筆墨。

皇後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反倒是謝玉山還算鎮定,如今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他們隻能乖乖認錯。

雖然因為君王震怒需要短暫蟄伏,但是皇後的母族,太子在朝中經營多年的勢力,如同沉在海底的未曾露出水麵的巨石山。

又豈是一艘小船撞上來就能撼動的?

果然皇後也明白這個道理,還未等畫,便「撲通」跪地,對皇上說:「陛下,臣妾知錯!」

「是臣妾……是臣妾因為看不慣九皇子妃為人傲慢,對臣妾不敬不恭。才會出此下策……太子,太子並不知情,是生怕陛下責罰臣妾,才會幫著臣妾說話的!」

「陛下不知,這九皇子妃私下有多惡劣,其他的幾位皇子妃全都深受其苦,告到臣妾這裡想

要讓臣妾做主……臣妾疼惜幾個孩子,隻是一時糊塗……」

皇帝麵沉如水,看著皇後簡直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皇後多年來從無錯處,一直都和太子一樣盡善盡美,未曾想第一次出錯,竟犯下如此愚蠢的令他顏麵無光的事情。

皇帝嘴唇幾動,最後竟是不知要如何斥責她。

平日裡總是犯錯的人,偶爾乖一次會被無數人誇獎,但是平日裡從來不犯錯誤的人,如果突然間犯了一次錯誤,所有人都會覺得此人過分。

「你身為皇後之尊……竟然!」

皇帝被氣到撫住自己的心口。

「陛下!陛下臣妾知錯,陛下千萬要保重身體!」

太子也從座位之上起身跪在地上,對皇上低聲說:「父皇,母後已經知錯了。所幸如今還未釀成大錯,請父皇一定保重龍體。」

白榆跪累了,正在畫畫的婢女昏過去了兩個,有一個察覺死到臨頭,已經嚇得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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