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九華（1 / 2）
在江城，你可以不知道市政府在哪裡，但不能不知道小九華存在，特別是我們這一群響叮當叮當響的窮學生，在我們的眼裡那就是天堂，是我們所能想象的五星級酒店的模樣。徐亮也想當然的把約會的地點定在與我們宿舍一牆之隔的小九華，在我還沒有約好白晶之前。
下午有課，具體什麼課不重要，我上課從來不帶書，就拎一個筆記本，啥課都是它，從來不會出錯，而且我隻坐最後一排，天高皇帝遠，這地兒老師不怎麼光顧，睡個覺聊個天也不影響其它同學。今天有點怪，平時最多隻坐一半的教室竟然差不多坐滿了，隻是靠講台的兩排還餘幾個空位——白晶晶邊上也是空著。這是天作美，我理直氣壯地走了過去，坐在我一直想坐而沒敢坐的位置。
「真巧啊，又碰上了。」我很紳士地搭了訕。
「你要不經常逃課，每天都會很巧。」白晶晶嘴裡應著，眼睛沒離開書。
「你怎麼知道我經常逃課？講話要負責的好不好？」我說。
她抬起頭，看了看我，嘴角笑了笑。
「今天什麼課啊，怎麼來那麼多人？」我又問。
「寫作。」
「寫作誰教的？」話一出口，知道自己失言了。
她捂起嘴，笑得很開心。
「陳蕊老師啊，要不今天男生能來這麼齊。就連你都上課了！」話裡帶了幾分酸意，分明是對全體男生的而酸的。
「哦，哦，來得勤不如來得巧啊，我今天一來就碰上陳蕊老師，嗬嗬……」我就擅長醋上加醋。
正說著，陳蕊老師走了進來，剛剛還亂哄哄的教室一下就安靜下來。陳蕊老師真的是美，美到讓所有男生不逃她的課，美到讓所有女生提起她都覺得牙根軟，美到我們在背後從來不叫她老師，而直呼其陳蕊。但這絕不是對她的不尊敬，反而對她的仰望，是那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又想都不敢想的仰望。我今天坐在第一排，真是要一直保持仰望了，想想我的那幫兄弟都窩在後麵偷窺，真是沒出息，我想看幾眼就看幾眼。
第一節課很快過去，與其說我是在聽陳蕊老師講課，不如說我是在看陳蕊老師講課，脖子都有點酸。
「好看嗎？」
「好看。」我是真性情地表達，但顯然回答得有問題。「好看？啥好看？！」我試圖彌補了兩句，以掩飾剛才赤裸裸的回答。
「就你們男生那點心思。」白晶晶笑了，酒窩露了出來，很美，脖子頓然也不酸了。
「正好有點事兒想跟你請教你一下，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請教去找芮老師去啊，多好。她直接用醋嗆了我一下，這哪兒說理去。」
「不是學習上的事，所以得向你請教。」
「你想怎麼請教？」
「不是我一個人請教，是我和徐亮想向你一起請教。」
白晶晶警惕地看了看我,」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這大庭廣眾的，不合適。」
「不說不去!」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說昨天你都能和隔壁班……」
「噓——，說，去哪兒？她打斷了我的話，有點把柄在手裡還是有用的。」
「小九華。」
「生活費打來了？」能去小九華吃飯的，要麼是非富即貴的，要麼是生活費剛到賬來去窮燒的。
「有徐亮在，去小九華還是小意思的。」
「那我叫上安娜一起。」
「好啊，這樣我們就能湊成一桌了。」有安娜在，我這個燈泡就不會那麼亮。
下午陳蕊老師的兩節課過得飛快，就是有點廢脖子，要是現在邊上的人能給按兩下該有多好。
「要不要我一會去你們寢室樓下接你吧？」
「不用，你們先去，我們晚一點就過去。哪家啊？」
「老徐飯店，從我們宿舍翻牆即到。」
「我們走門。」
「能翻牆走啥門啊？」我貧了一句，但事實是我們去小九華自古隻有翻牆一條路。
「誰都像你們啊？」白晶晶白了我一眼。
「好吧，我們先去，不見不散。」
我剛目送白晶晶走出教室，徐亮就湊了過來。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也不給我占個位。」
「嘿嘿，哪個事怎麼樣了？」徐亮一副獻媚的樣子。
「你把銀子備足就成了。哦，對了，帶兩副牌，晚上教妹子一起打牌。」
「哈哈——」我們都不懷好意地大笑起來。
「三缺一啊？」
「安娜也來。」
「哦，好吧。」
「你看你那摳搜樣，人家第一次答應出來，一個人好意思嗎？再說我們也倆人啊，多花不了多少錢，你看安娜瘦的，吃不了多少。」
「那你們兩個快點吃，吃完先走，別耽誤我事。」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就為了蹭你這頓飯似的，那你一個人去吧。」
「別別別啊，我的意思，你看安娜那小妮子也不錯，是吧？嘿嘿……」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可提醒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可悠著點。打白晶晶主意的可不隻是你一個人，而且，你又不是很突出……」
「吃完你走人就行啦，其它我心裡有數，走走走，趕緊的，我先去理個發。」
「你那頭發再理就沒了。」
「滾!」
小九華的夜不怎麼安寧，特別是緊挨著一排排男生宿舍，陽剛之氣十足。一腳師大，一腳小九華，一腳之勞就從這座小城的象牙塔邁入人世間的煙火巷。這裡雖然算不上燈火輝煌，但也是華燈四溢，一個個飯店的老板站在門口過分熱情地招呼著，雖然我們這幫窮學生好不伺候，但也確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徐亮說是去理發，其實也就修了幾刀，打了點摩絲，整得頭像牛舔的一般，有的地方用力過大，頭皮都露了出來。很久沒見的西服、皮鞋今天也穿上了，完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理發師要是都理你這發型，那得多少省心啊。」我打趣道。
「不能總學你啊，成天不修邊幅，搞的像個混混。」
「切，我又不想泡妞，混混怎麼樣，我喜歡。哎，我說你今天打扮的有點太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你居心不良。」
「這是表示尊敬。說了你也不懂，等以我成功了再傳授你幾招。」
我斜了他一眼，但看在這頓飯的麵子上，不忍再打擊他，要是白晶晶能從了他，就讓雷來劈我吧。
我們從四點半等到六點半，白晶晶和安娜終於閃亮登場。白晶晶還是一身白色的蓮衣裙，不再是昨天穿的那款，似乎瘦了些，勾勒出更加凹凸有致的線條美，大眼睛、高鼻梁、櫻桃小嘴，高度口勿合國人的審美，走進來時，頭發還散發出縷縷迷人清香，直入心脾。安娜今晚像個小牛仔，衣服緊繃著身子，完全一個苗條優雅的西部小牛仔，一笑兩個酒窩很是可人，但還是讓我想起老家的黃淮大平原。當可愛遇到美時，可愛很容易被忽略。
「天不黑，你們都不出門啊？擔心遇不見壞人？」我先開了口。
「我正說要接你們呢。」徐亮滿臉堆笑的站起來。
「你不知道女生出門要打扮打扮嗎？」白晶反問道。
「哪裡打扮了，讓我瞧瞧。」一直想好好看看她，這是個正經的機會，我狠狠地盯著白晶晶，但看著看著自己先六神無主了。
「哎，哎，老大，注意點兒身份，眼珠子快出來了。」徐亮的話帶味了。
「哈哈，坐啦，坐啦，老板都催好幾回了。要不，我們打兩圈八十分？」我說。
「我不會。」
「我也不會。」
「我來教你們嗎？打八十分我可是專家。」徐亮這話可不是吹牛，牌算的像專業抽老千的。
「就你那打法，機關算盡頭毛掉光，誰敢跟你學？」我不失時機的給他消消火。
「這就打牌的樂趣，都像你，前麵狂轟亂炸後麵默不作聲，沒點技術含量。」徐亮輕蔑地回道。
「我們都不喜歡記牌，不就開心一下嘛，不想那麼累。」安娜開口了。
「我們鬥地主吧！不想學那麼復雜的東西。」白晶補充了下。
我和安娜對門，徐亮和白晶晶，這下算是如他願了。白晶晶打牌實在臭得可以，把徐亮氣得直翻白眼卻還要強裝笑意。
七點，老板掐著點進來問：「你們人來齊了嗎？要不要先點下菜啊。」
「來齊了。」徐亮應著。
「不是說七八個人嗎？」老板又問。
「他們臨時開會，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