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藏春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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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其實算不上什麼商業會談。

景煾予攜手下秘書室裡那幫心腹,喝杯茶而已。

位於景山公園的宅邸,在鍾鼓樓前麵,天晴時,白塔盡收眼底。

外麵下著雪,他懶得帶他們去家裡應酬,簡單在華爾道夫的四合院對付個例會。

這裡的食物不怎麼好吃,三文魚也微腥。

他麵上不顯,淡聲說你們吃,我飲茶先。

青綠的龍井,嚴格分為明前茶和雨後茶。

他隻愛喝色翠香幽,味醇回澀的雨後。

清明時節煙雨朦朧,茶葉上的雨水被蒸發後,芽葉更鮮。

熱茶浸入肺腑,寒氣逸散,人也浮了些懶倦。

飛機上的風塵,在簡單沐浴後,暫時拂去。

他搭上黑色睡袍。

秘書已經著人開了地暖。

他踱步過來,倦怠地坐在他們中間。

秘書室的眾人開始述職,他翻開一本手邊的一本畫冊。

菩提樹上纏繞著眼鏡蛇,禪定的老僧本應該性空無塵埃,卻因為畏懼毒蛇,不敢爬上明鏡台。

就像眼前,連「本我」的欲望都無法滿足,卻執著於開創「超我」藝術的員工們。

他彎唇,略微哂笑,不辨喜怒。

各人匯報完工作。

他已經就各自的性情,以一馭萬地,把他們這段時間的表現,拿捏到徹底。

誰好大喜功,誰諱疾忌醫,誰的表述文過飾非,誰的團隊養癰遺患。

他撐著下頜審視著,在親近下屬互相牽製又暗流湧動的潮水中,宛如一泓充滿秩序又穩定的巨輪。

景煾予掌控著每個人的情緒,在優秀人才的傾軋之間,保持微妙的平衡。

「喬瑟的方案,我大概過目。你做出準確判斷的依據,太過懸浮。了解的信息基於陳奎調查鑽卡客戶的樣本,並不全麵。我以為這次春季品牌的推廣企劃,你們已經合作共贏了,結果現在還在互鬥。看來,很喜歡拿我的錢,玩零和博弈?」

「景先生,這次是我的團隊激進了,我會下去提點他們。」喬澀恭敬地說。

「提點不夠,下次再明爭暗鬥,我會果斷換血。」

他語氣淡然,出口決斷,卻讓滿堂心顫。

在座各位都知道,下周並不會風平浪靜。

國內這邊的設計部和投資部,會招募大量新鮮人才。

相比這個季度的君恩,會有很大程度的變動。

君恩在業內,是和海瑞溫斯頓,蒂凡尼,寶格麗齊名的奢侈品牌。

名下的奢侈品例如寶石,皮具,眼鏡,香水,絲織品,酒店不計其數。

由景煾予,上世紀時尚界寵兒的太姥姥,從香港舊址轉移到內地,一手發家。

他小時候隨母性,為仲煾予,後來回國念書,才改了回來。

「沒有匯報的就聊到這裡吧。」

景煾予白玉般光潔的手指,鬆垮地撚住黑色方盒,敲出一截狹長的紙煙。

他對煙絲燃燒的要求很高,因為厭惡汽油味,不太喜歡用打火機點煙,偏好用白樺木的無磷火柴。

那支煙並沒有在他手上呆多久,就被他漫不經心地碾滅了。

因為他看到了有些孱弱,推開門求助的白裙少女。

薑蝶珍被他安置在沙發上的時候。

四合院已經被清了場。

他向來周道,距離遠的員工被他安置在酒店裡,附近的報銷車費和加班費送回家了。

唯有景煾予的助理季惟安,斂眉站在門廳外,用電暖器烤手。

他準備好了解酒藥,帶著什剎海那邊趕回來的私人醫生等待著。

薑蝶珍的情熱,並不能靠水緩解。

他半跪在她身側,嘗試過幫她催吐。

小姑娘趕製天青色的絲帛布料。

她餓了一天,胃裡是空的,什麼也吐不出來,身體實在熱得難受。

他放好水,把她安置妥帖,悄無聲息地帶上了浴室門。

景煾予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你們可以離開了,帶好門。」

「是。」季惟安招來司機老許,送私人醫生回家。

旁的什麼,他一句也不敢妄言。

-

臥室裡的光線被雪照的柔和,燈籠的光暈浮在皎白雪地裡,就像紅轎攆四壁的金絲布。

黃花梨透雕鸞紋的衣架,虛影下宛若交頸鴛鴦。

上麵掛著她的衣服,宛如新嫁娘初夜沐浴。

空間寬闊,景煾予在門外。

男人把手插在褲袋裡。

他稍微傾側身體,聲音雋冷,和難耐地浸沒在浴缸裡的薑蝶珍聊著天。

她聲音帶著細碎的喘息,恍若缺氧。

「景先生,你還在門外嗎。」

「嗯,我在陪著你。」

溫潮的水澆灌在皮膚上,薑蝶珍唇齒間,有些情難自禁的渴求。

「你們是在加班嗎,我看他們手上文件很多,我是不是驚擾到你們了。」

他這人很妙,從不切入主題,撩撥著她的心緒彎繞。

景煾予的聲音從潔淨的門扉外傳來,情緒淡薄。

「能偶遇你,被你信任,加班也值得。」

「真的很對不起,當時他們灌了我很多酒,我實在走投無路了。」

薑蝶珍臉頰紅紅的,咬住下唇,語氣中有輕微的自責。

「現在麻煩你這麼久,借用你浴室,耽誤你休息,實在抱歉。」

「哪有。」他稍微帶著笑意:「若是你沒來,我想認識你,隻怕沒有機會。」

景煾予稍微靜默了一會兒。

聽到浴室裡沒有動靜,怕她溺水。

於是另找話題:「那把傘,色調很雅。像首詩,水色倒空青,林煙橫積素。」

「謝謝。」

薑蝶珍把臉頰悶悶地埋進水裡,在煙霧中小聲回應著贊許。

第一次被人肯定的感覺,讓她無措地摳著手指上的青藍。

她想到剛才指尖觸碰到了那人的唇,就覺得心悸。

「我是染織專業的。本來想裁衣服,後來把麵料放進了雙氧水裡,覺得這個顏色做傘合適,也舍不得浪費剩餘布料。

「都說青出於藍,調製出藍靛之上的青色,是種質變。著力即差,順其自然就好。」

景煾予語氣溫柔,咬字微啞:「就像今天你走進來一樣,不用拘謹,一切恰到好處。」

「嗯!我的小組還得過服設的金獎。」

「你知道嗎。」薑蝶珍羞恥地吹噓道:「那個圖樣和布料都是我做的哦!」

其實全班所有同學都得了獎。

再說她縫製出來的稀奇款式,其他人並不待見。

但景煾予卻說:「很羨慕那些評委,能親眼看著成品,欣賞你的創作。」

他講話宛如綢緞溫柔擦拭玉器,是把她當珍寶的小心翼翼。

仿佛從她進來的這一刻。

她從來沒有被他懷疑成別有用心的輕浮女人,為勾惹他,攀纏他,煞費苦心。

他實在算得上一個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可偏偏,他是那麼年輕。

「景先生,我洗完啦。」

薑蝶珍散落著半濕潤的長發,被她用絲帛攏起來。

女生噴了一些木質香的伊索hl熾,柏樹和雪鬆混合的香味蔓延在脖頸上。

但現在兩人畢竟共處一室,薑蝶珍有些緊張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灌了自己很多冰水,在迷蒙的意識中,還是覺得渴。

充滿醉意的麵頰帶著紅暈,不安地小幅度摩挲著纖細的雙腿。

好想被撫扌莫。

但是困囿在徇禮的家教中,講不出開口想要的句子。

何況,是一個英雋到驚心動魄的陌生異性。

-

「能自己走出來嗎?」

他為她把絨麵拖鞋放到玻璃外,看著她臉頰紅紅地徘徊在浴室門口。

本來就纖瘦的影子在她腳踝邊小小一圈,無辜又呆呆的模樣,像隻懵懂的小白兔。

她已經把房間裡所有的礦泉水喝完了。

零度天氣,也不方便在這個時節叫客房服務。

可他無端覺得口乾舌燥。

景煾予認定自己要給她一些鬆弛感。

他退出客臥,繞到門廳,端立在桌前,把剛才沒喝完的那壺明前春尖,倒在碧色的茶盞裡。

茶葉已經泡開了,有種醇厚到微澀的口感。

但現在他也是涸澤之魚,有水就很不錯了。

「我還想喝水。」

薑蝶珍從浴室那邊走出來。

她忍耐得很難受,以至於身體還在小幅度的顫抖。

她已經泡了很久的溫水澡了,可是完全不能緩解那種心悸又口渴的感覺。

說完,她走到景煾予麵前,小小的手指扒住他的臂彎。

「拿下來一點。」

就著剛才他喝過的位置,像是小貓一樣,慌亂又急切地喝起水來。

花瓣般的嘴唇近在咫尺。

景煾予盯著看了一秒,隨後又移開眼睛。

好像剛才喝過的茶,連最後解渴的作用也消失了。

男人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燥熱難耐。

他緩和片刻,說話又欲又性感:「你,踩在我的腳上。」

京腔調子被拉長,聲帶共振的時候,啞得恰到好處。

景煾予的個子太高了,垂下陰影的眼睫上,漾著一抹笑意。

她赤裸的腳踝墊起來,扒著他的臂彎,被他餵水。

他很壞心眼地越拿越高,導致她越貼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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