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1 / 2）
另一邊，陸離身形輕巧、遊刃有餘地立在枝梢，無所事事地用指尖轉著抹額的帶子。餘光中，下方忽然有兩道身影疾速向外掠去。
倒是比預料的慢些，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扭頭朝老林子中心看了一眼，陸離露出個期待的笑容，身形一晃，已往密林深處去。
越往林子深處去，徘徊的人影就越是多，但令人汗毛直立的是，陸離嘴角的弧度也越發得大了。
怎麼能不讓人激動呢？陸離心想，我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過這麼惹人開心的事情了。
風拂起衣角，他在中心圈的幾棵樹的枝梢悠悠然地掠了幾圈。似是終於尋到滿意的位置了，陸離腳步輕鬆地停下，無視底下人影們的嘶吼，拿出了衣擺下係著的琉璃瓶，動作輕柔珍視，仿若對待愛人。
雕著精致紋樣的蓋子被輕輕掀開，隱隱的簌簌聲越發清晰了起來，與之相對的是底下的嘶吼漸漸弱了下去，仿佛那些早早沒了神誌的活死人也能本能感受到危險似的。
「去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養料呢。」陸離將手從瓶口拿開，輕輕一揮，無數幼蠱便從空中落下，鑽進了人影們的軀乾裡。
嘶吼聲逐漸變得虛軟低沉，密密麻麻的僵直的身影慢慢癟了下去，仿佛被什麼吸食得隻剩空殼。
與此相對的，陸離頸側青筋暴起，血管在白皙的肌膚下鼓脹，似有什麼在裡麵爬走，血絲絲縷縷地從皮膚中滲了出來，眨眼，他就仿佛成了一個血人。
但陸離卻眯起眼，近乎享受地嘆了一口氣，他握著拳，盡情享受這種力量增長的感覺。
過往種種如走馬燈掠過。
「哪裡來的流浪狗？不錯，倒是我看走眼了，竟是一條毒蛇。這個眼神我喜歡，我收了。」
「千人坑，百蠱墳，活下來的才配做人蠱，不然，就做飼料好了，我的寶貝們可一段時間沒餵血食了。」
「哈哈哈人蠱相殘，你就是最後的蠱王？」
「你……竟敢噬主？！」
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遠去，陸離放鬆地伸展了一下身體，渾身血汙，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精細地為自己清理、更衣，將幼蟲收回了瓶中。
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材料啊，他暗嘆，隻可惜不能嘗個盡興，小太陽，你可是又欠了我一回。
他動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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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夕趕到孟婆婆的院子時，仍驚魂未定。她抬手急急地敲了敲院門，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院門很快就開了。
孟婆婆站在門內靜靜地與江懷夕對視了半晌，嘆了口氣。
「進來吧，不用關門了。」
江懷夕想到後山的詭異與事態的緊急，暫壓下心頭的喜意，向老人道了一聲謝，便去客舍拿了鞭子，又向密林趕去。
但心頭的謎卻交織著，怎麼也瞧不清，江懷夕眉頭緊蹙。為什麼此時孟婆婆不再惡言相向？為什麼全村中僅有孟婆婆的院落一如往昔？神廟中的手書和後山的人影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隻覺得自己像被蛛網困住的蛾——寸步難行。
又到達了後山的老林子，江懷夕攥緊了手中的藤鞭，放輕了每一步的聲響，謹慎地向裡走。可令人費解的是，林中密密麻麻僵直的人影好似都頃刻之間消失了。
她不敢放鬆警惕，繼續向內，卻突然聽見了一陣輕巧走近的腳步。
「誰？」江懷夕猛地扭頭，鞭子重重抽打在地上，發出駭人的響聲。
那腳步聲瞬間頓住了，下一刻，下方卻傳來了小安怯生生的聲音：「白斂姐姐…你怎麼了？」
「小安？」江懷夕詫異地低下頭，她明明記得，小安一家都已經遭了厄難。
她不動聲色地試探：「小安，你在這裡做什麼？」
「采野菜呀。」小安的臉頰紅潤潤的，帶著鄉村女孩特有的青澀誠摯，「這時候的野菜最好吃啦，我們一村都來啦。」
江懷夕順著小安的手指看去，看見了她的爹娘，街角賣豆腐的嬸婆，田裡勞作的大漢，和街頭玩撥浪鼓的小孩……他們或是在互相交談，或是在樹根處翻找，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而其樂融融，就像…正常的鄉村生活。
不對，江懷夕的視線一凝，不對勁，比起之前，人們的身形好像變淡了。即便在昏暗的樹蔭下，也不難看出，村民的身影變得虛浮。這是一個好征兆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她不敢肯定，壓下顧慮，麵上強笑著和小安打了聲招呼，便退出了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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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七到了孟婆婆的院子，卻發現門扉大敞，內室還有悉索動靜傳來。
他放輕了腳步緩緩靠近，將內室的窗紙戳了個洞，俯身看，隻見屋子裡黑洞洞的，唯一的光源隻有老人身前那一點燭火。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的案幾，一尊小神像靜靜地屹立於此處，漆色微褪，看起來似乎有些年頭了。沉寂的室內，隻有老人虔誠的喃喃自語，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感覺，令人窒息。
那尊神像似乎有些熟悉。
這是……神廟裡的神像！
再聯想到院落中間的刺樹，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
他正欲再細看，突然一陣大力傳來，身子被猛猛一帶，甩向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