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法（1 / 2）
孫海在宮中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來了。要是還在宮裡的話，這個時候他就要開始服侍小主子洗漱、穿衣，待小主子用過膳之後，還要陪著一起去讀書---不知道現在小主子怎麼樣了？
現在不是在宮裡，他允許自己在床上多躺一會。小主子身份尊貴，應該沒人敢把他怎麼樣。自己卻真的處境堪憂：老瞎子倒是和氣，但是小瘸子昨天那個架勢卻好像真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可是他如果真的想淹死自己，又何必費盡心機把自己救出來呢？老瞎子說是「受人所托」，但是到底是受誰之托卻不肯透露。而他自從進宮之後就跟母親斷了聯係，也不知道她帶著弟弟現在是死是活。想來她即使一切順利的話也沒辦法認識本事這麼大的師徒二人。難道是小主子還惦記著我？
他搖搖頭，不會的，跟了小主子那麼久，他太清楚小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雖然經常跟這些小太監一起嬉戲，但是大家都明白，他們之間有著一條深不可逾的鴻溝，小主子也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作跟自己一樣的人看待。曾經有一次，一個小太監為了討小主子的歡心玩雜耍，一不小心從高處摔了下來，看著受傷的人在地上抽搐，小主子卻帶著眾人揚長而去。這一次小主子因為一個宮女沒唱好曲子就大發雷霆，本來要辦小宮女的欺君之罪，在眾人求情之下，才「割發代首」輕輕放過。不知為何，這些事情卻傳到了太後的耳中，才引出這偌大的風波。
是的，小主子自顧不暇，哪裡有工夫來替他出頭？可如果不是小主子，還會有誰要救自己？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太監，救他又有什麼用呢？
想不出什麼頭緒，孫海索性穿衣出門。昨天來的時候天色已晚，人也既累且餓，喝了一碗粥就呼呼大睡，直到此時才有機會打量一下。小屋就地取材，全部都是木結構，隻在屋頂加了些茅草，除了孫海昨晚睡的那間之外，還有二間臥房，一間堂屋，四周再以粗木條作為柵欄圍成一圈，想是防備野獸所用。其時太陽初升，山風徐來，小鳥在森林深處婉轉吟唱，想到昨天還被驅趕、被鞭打，隻覺得恍若隔世。胡思亂想了一番，又圍著木屋轉了一圈，到處都靜悄悄的，不由得心裡有點奇怪，這師徒二人都出去了嗎？
從陽光充足的室外回到屋裡，即使剛剛出去沒多久，在踏進門檻的一瞬間，孫海也有一種異樣的心悸感覺。走了十幾步，快要靠近另一個房門的時候，這種感覺不僅沒有因為適應環境而緩解，反而越來越明顯。孫海心裡有點嘀咕，站在房門前，揚聲又喊：「曾道長，天放兄！」
沒人回答。難道他們是晝伏夜出的山精鬼怪？他搖搖頭，昨天現身把他從差役手裡救出來的時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白天，另外他昨天也暗中觀察過，二個人都有影子，絕對不是鬼怪之類。他站在門前稍一遲疑，便要推門而入。
在他的手接觸到房門的一剎那，薄薄的看起來隨手就可以推開的木門突然變得鐵鑄一般沉重，同時手掌也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的木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通紅，隻一瞬間，孫海一聲沒吭就倒下了，在他最後的意識裡，全世界都被那一片詭異的赤紅所淹沒，他又暈過去了。
「沒見識的小太監，真是不知死活，師父的房間也敢亂闖，就連我自己，沒有師父帶領的話都不敢進去。」小瘸子唉聲嘆氣：「要死趁早啊，枉費我背了你跑那麼遠的路。要不晚點死也行，等師父回來你再死那他就不會怪我了……」
「死瘸子，我沒死都要被你咒死了！」孫海剛剛蘇醒，感覺臉上濕漉漉的，卻原來是一條大狗，伸出舌頭在舔自己的臉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舔食剛才他暈倒時的嘔吐物。一想到這裡，不由得又是一陣惡心欲嘔。這時候小瘸子一個箭步竄了過來，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以後千萬不要在我師父麵前提「咒死「這二個字！」孫海還從來沒見他這麼慌張過。
「不提就不提，有什麼了不起！」他現在覺得這師徒二人越來越詭異了，許許多多的問題在腦海裡盤旋：他們是什麼人，又是如何把自己救出來的，自己現在又身處何地？可他脫口而出的卻是：「那個房門是怎麼回事？」
「師父在門上下了禁製，你算是運氣好的，上次有個不長眼的，趁我們不在想溜進去偷東西，等到我們看到的時候就隻剩下一灘灰了。」瘸子又搔搔頭：「你怎麼就沒死呢，按說那個人應該比你厲害多了啊？」
「隻有一灘灰你怎麼知道有人死在這裡了？興許是風吹過來的，或者是狗刨過來的呢？」孫海推開大狗站起身。
「喏，那個人帶的兵器還在，還有些銀兩，這些可燒不壞。」
孫海打了個寒顫。
「沒事了，小太監能站起來那就是沒事了！」看到孫海站起身，小瘸子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