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景（1 / 2）
從慈寧宮回到乾清宮，要穿過一段長長的回廊，已經入夜了，長廊二邊的奇花異草隻顯露出影影綽綽的輪廓，但是氤氳的香氣還是隨風襲來，一波一波地沁人心脾。這本該是一個平靜而安詳的夜晚，可被眾人簇擁著的少年天子心頭卻一陣煩悶。
放眼整個天下，慈寧宮裡有唯一能製約他的人，好在這個人是他的母親，雖然這是一個嚴厲得近乎苛刻的母親。在他大婚以前，太後會在每天的五更時分就讓人叫他起床，並且告訴他，全天下有無數人對他的寶座虎視眈眈，他必須更努力才能配得上這個位置。可是在當時，他最大的願望卻是好好地睡個懶覺。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是太後的耳目，他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循規蹈矩，不能有任何逾越。隨著年齡漸長，少年天子如同一隻已經長滿了羽翼的小鷹，早就對束縛著他的堅硬蛋殼忍無可忍，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破殼而出，展翅高飛。
半年前的一次無心之過，險些讓他陷入無底深淵，同時也深深地刺激了他，他的計劃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成型的。一切都超出預想的順利，可就在這個緊要關頭，不知在哪個環節泄露了風聲，居然引來了太後的關注。好在最後母子親情還是占了上風，太後最終還是站到了自己這一邊，羅公說得對，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太後會支持張先生，但是到了生死關頭，太後毫無疑問會站到自己這一邊。
可就在他以為已經大獲全勝的時候，太後又兜頭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不管你在心裡如何怨恨張先生，但是張先生對大明、對我們母子是有大功的。在眼下，朝廷的穩定還離不開他。這樣吧，在你誕下皇子之前，哀家不允許你對張先生下手，等你有了皇子，我也就徹底撒手不管了，你想怎麼折騰都行。」
年輕的萬歷不明白，為何誕下皇子這件事如此重要，但是他敢於暗中策劃對張先生的行動，對太後的話卻根本不敢違拗。但是時間在他這一邊，除了暫緩最後一擊之外，他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乾清宮已經近在咫尺，可是萬歷現在卻不想見到皇後。太後派來送他回宮的二名宮女正待返回，卻又被他叫住了。
「先別走，朕有話要問你們。」萬歷領頭，折向另一處宮殿。
「皇上，太後還等著我們回去復命……」小宮女的聲音細如蚊蚋，她們的臉漲得通紅，將求援的目光投向站在另一邊的吳良。
吳良跟著萬歷的時間還不長，他陪著笑走到萬歷麵前還沒開口就被喝退：「愣著乾嘛，快開門！」站在身後的小太監身子一抖，趕緊打開了門點亮銅燈然後垂手侍立在一側。
「都出去罷，朕要問的事關機密，你們長了幾個腦袋？」
趕走幾隻小臭蟲，萬歷心頭的煩悶稍稍平復，決定逗一下小宮女：「你們都是木頭人嗎？難道宮裡的女官沒教過你們怎麼侍候人？」
自進宮殿以來，小宮女們的身子一直在發抖，其中一個還被自己的裙裾絆了一跤差點摔倒，她們的臉紅得更厲害了。萬歷帝舒展開身體任由二個小宮女替他揉肩按腿，經歷過最初的慌亂後，她們的手終於不再發抖，恢復鎮定後的她們手法靈活，力度適中，看來平時訓練得還不錯。
「你們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的話，奴婢叫青梅。」
「奴婢叫玉琴。」皇帝問話，二女不敢怠慢，趕緊跪下磕頭。自始至終，青梅、玉琴臉上的紅暈都沒有消退，不知是由於緊張還是因為剛才的勞作，二女的額頭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紅撲撲的臉龐被搖曳的燈光一映，更顯得俏麗可喜。
「朕有些乏了，替朕寬衣罷。」似乎被二女的溫熱所影響，年輕的萬歷帝身體也越來越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