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焚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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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父親的影響,祝如鬆一直都有晚飯後散步的習慣。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簡直就是他心目中的神,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所到之處,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每天傍晚,跟著父親沿著江邊散步、再纏著他問這問那是他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年紀稍大,父親宦遊四方,就很少有這個機會了。再次跟父親一起散步時,他已經是個弱冠少年,而父親卻已是垂暮之年。每次想到這裡,他都頗為不解:為什麼父親要在離祖宅幾十裡外的偏僻山腳下建一座岣嶁書堂?從監督工匠到延聘講師到接洽名家,父親事事親力親為,在這個岣嶁書堂,父親傾盡了最後的心血。

湛若水、羅洪先、蔡汝楠等當世俊彥都曾出現在岣嶁書堂的講台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第一次遇到清浣,那個水一般溫柔的女子,嶺南大儒湛若水最疼愛的小女兒,現在已經是二個孩子的母親了。

過了書堂前麵的小路,不過二百步就是法龍寺。這法龍寺規模宏大,據說始建於西晉年間,僧人眾多,香火鼎盛。再往前走就是一片開闊的田地,極目遠眺,岣嶁峰猶如一個趺坐的巨人,法龍寺則恰好位於巨人的肚臍處。夕陽西下,陽光透過晚霞在所有物體上都鍍上一層薄薄的赭色,金瓦紅牆、飛簷鬥拱的法龍寺也愈發顯得莊嚴巍峨。炊煙裊裊,梵唱晚鍾,牧童歸家,慈母喚兒,這本該是一幅平和寧靜的畫麵,可祝如鬆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這幾天的事有點多,他準備走到前麵的小鬆林然後返回。才轉了一個彎,小鬆林就把最後一點陽光完全遮擋住,眼前一片昏暗,卻影影綽綽看到一個人牽著一匹馬背對著他負手而立。

那人轉過身來,走了幾步,與祝如鬆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後,還是來人先開口:「二十多年不見,如鬆你都這麼大了。」

「還沒恭喜曾大人……」祝如鬆艱難地拱了拱手,站在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膽大妄為的表哥了,他的目光已經沉靜了許多,隻是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細紋。曾朝第今天隻穿著一身青衫,頭戴文士巾,隻有月要間的玉佩表明了他如今的身份跟從前已有天壤之別。

「咳,你小時候可和朝符整天跟著我跑,怎麼現在這麼生分了?私下場合,你叫我表哥、植齋、或者乾脆叫我曾朝節都行。」

「還裝!」祝如鬆心裡暗罵,卻不得不敷衍:「朝符兄現在怎麼樣了?」

「他呀,現在就是個野道士,連我都找不到人影。」曾朝節看起來心情不錯,跟祝如鬆印象中出走前的沉默寡言大相徑庭:「對了,朝簡呢,聽說他出門了?」

「朝簡是個好孩子,他帶著思賁去鬆藩了。」他注意到曾朝節臉上有陰霾掠過,薄薄的嘴唇抿得更緊了。

「鬆藩…嘿…鬆藩」曾朝節默默地念了二遍,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地名:「如雲是嫁到鬆藩了嗎?」

「她嫁到哪裡與你無關!我警告你,不要去騷擾她,否則……」

「否則怎麼樣?」曾朝節微笑,「怎麼會呢,我早就成家了,知道她過得好就行了。」

「那就好。曾大人如今功成名就,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祝如鬆有點不耐煩:「這麼晚了,曾大人是想在這裡跟我敘舊嗎?」

「抱歉,聽到故人消息有點失態,差點忘了正事。」

曾朝節神色一整:「咱們也不是外人,就不兜圈子了。如鬆,你有沒有聽說過岣嶁神書?」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跟以前大相徑庭的曾朝節,祝如鬆感到說不出的別扭,看著說完話就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的曾朝節道:「我在岣嶁峰住了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岣嶁神書,你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從何得知就不說了,我隻能說,這件事很重要,皇上的決心也很大,宮裡為這件事還派錦衣衛出來了,他們的手段你應該也聽說過吧。舅舅已經不在了,家裡沒有個官麵上的照應也容易被人欺負。你要是想出來做官,我倒是可以幫點小忙,到時候我們兄弟同朝為官,豈不美哉?」

「父親雖然不在了,他的話我可沒忘。再說我們一家人安分守己,也不怕小人來欺負。」

「咳,我就知道你不在乎功名,」曾朝節眼睛微眯:「如鬆弟最近是不是有些事心煩?毆打官差的事可大可小,錦衣衛我倒是認識幾個人,知府熊大人也昨天才跟我喝過酒。隻要你幫為兄這個忙,把岣嶁神書獻出來,以後祝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我在一日,沒人敢動你們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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