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進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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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

祝如鬆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來過這個房間了,但是他即使閉著眼睛也知道哪裡是書桌,哪裡是書架,他甚至還能清楚地記得大多數書在書架上的位置,以及燭台的方位,對於這個房間,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隨手點燃蠟燭,拂去書桌、椅子上的灰塵再坐下,卻發現自己所坐的正是當年跟父親最後一次談話時坐過的那張椅子。

時隔多年,他還能清楚地記起當時父親模樣:他的臉色蠟黃,眼窩深陷,連說話都頗為費力,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祝大人了。

「如鬆,這些年你受委屈了。」曾經令無數人心驚膽顫的銳利眼睛,此時卻無比的柔和:「對於為何不讓你參加科舉,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疑問。」

祝如鬆默不作聲。跟每一個聰明佻脫的少年人一樣,祝如鬆當年也向往著金榜題名、衣錦還鄉,然後再跟父親一樣宦遊四方,一展月匈中所學,可是當父親辭官回鄉之後,事情卻起了變化。他在離祖宅幾十裡的地方傾盡心血建起了岣嶁書堂,延請名師任教,卻禁止家族的子弟參與科舉考試,當年的祝如鬆心裡何止疑問?如果不能去參加鄉試、會試,那麼讀書還有什麼意義?在內心深處他甚至有點佩服敢於走出家門的曾朝第,羨慕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讀書的目的不一定是要當官。」老人嘆了一口氣,兒子顯然不贊同這句話,但是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的情緒藏在心裡。「而且我們祝家,以後可以種田,可以經商,也可以讀書,但是絕對不能再做官。」

「我年輕的時候,也有人跟我說過這句話,但是我跟你一樣也不信。」老人的目光越過祝如鬆,空空落落的不知道落在何處。隻是一片刻工夫,老人就好像又老了十歲:「孩子啊,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事,以後卻可能要你來承擔後果。」

「父親,我現在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看著老父柔和又憐惜的目光,昔年的不甘和憤懣早已煙消雲散。

「跪下,如鬆。」罕見的溫情流露過後,老人又恢復了嚴厲的模樣:「我要你向我保證,我們這一支族人尤其是思賁絕對不能去參加會試!」

看到祝如鬆以祖宗的名義發誓之後,老人也有些累了,歇息了片刻又道:「我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對於你,我還是很放心的。」

「我們祝家一直人丁單薄,你要好好地把思賁養大成人。」停頓了一下,老人又艱難地說:「抱歉,有些事情我現在還是沒辦法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的話,等到思賁娶妻生子後,你可以去昆侖山去找你的族叔祝烷,他會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當然,你要是想提前知道也不是不行,我留給你那幾本書你仔細去參詳參詳,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但是知道這些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好處。」

祝如鬆還記得這個隻見過幾次麵的族叔:紅臉膛,大嗓門,跟父親一樣,考過進士做過官,卻差不多跟父親同時辭官,一直到了今天,他才知道這個族叔已經去了萬裡之外的昆侖山。

至於父親所著的書,包括《使西漫記》、《蜀中稿》、《易理管窺》,在父親過世之後的幾年,他已經翻閱過無數遍,卻始終沒有任何頭緒,今天聽起曾朝節提起所謂的《岣嶁神書》,看他神色也不似作偽,難道父親說的不是那些書?再次把目光投向書架,不由得心裡一凜:有人來過,而且在書架上翻動過!他記得很清楚,有幾本關於周易的書是父親經常翻閱的,但是現在已經不見了——這個人下手好快!

這個瘋子越逼越緊,祝如鬆現在有點後悔了。或許當時從合江套老祠堂回來的時候就應該舉家搬遷,隻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湛清浣心亂如麻。即使丈夫從來不在她麵前提起,但是作為最親近的人,她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焦慮和彷徨。丈夫昨晚上床很晚,她很想再去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帶著她們母女倆一起走,卻還是不忍心--丈夫已經好多天沒睡個好覺了。她躺在床上心潮起伏,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仿佛是剛剛一合眼,就感覺丈夫輕手輕腳起身,然後把女兒從被窩裡掏出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再出門,然後就聽到他壓低了嗓子吩咐董媽的聲音。

她再也睡不著了。雖然祝家的傳統是向來都不去寺廟裡燒香,但是今天她決定破一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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