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1 / 2)
襯著傍晚落進的薄薄一層夕陽,車窗邊沿泛起微光。
他目光很平靜,平靜到路梔以為自己死了。
她舔了下唇瓣,枝椏上有鳥雀啁啾叫了兩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她問:「你怎麼知道是男士眼鏡的?」
傅言商眼尾鬆了下,簡短道:「猜對了。」
「……」
察覺到自己上套了,她一把拉開車門,果不其然,坐過的位置上遺落了一個黑色絨麵的眼鏡盒,壓根看不出款式。
路梔的大腦轉得比高考的時候還快。
「那你這麼聰明,有沒有猜中其實就是送給你的呢?」她打開盒子,順暢地圓上了邏輯,「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沒想到你提前發現了,你看,連你戴上都剛好。」
傅言商看她:「眼鏡這種東西除非是哆啦a夢,不然應該誰戴上都剛好。」
「……」
「但是我是完全照著你臉型挑的呀。」她抬手把眼鏡架到他鼻梁上,煞有介事地欣賞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稍等,我拍張照。」
她抬著手機隨手抓拍一張,有點模糊的俯拍角度,沿著他輪廓描摹出些疊影,但依舊無損這張照片頂級的氛圍感,淺色的金絲勾邊克製矜貴,晃動的鏈條如同半解的鐐銬,配著他身上暗色的西服,和光線拉扯出難以言喻的性張力。
她的手按在他肩上。
她發給李思怡:【同不同意給男主加金絲眼鏡?】
李思怡:【?】
【你速度這麼快?】
【我靠好帥,你是對的,霸總和金絲眼鏡適配度100%。】
目的達成,路梔心滿意足地按下鎖屏,對上他視線:「還不信嗎,真是買給你的,沒度數,防藍光。」她有什麼編什麼,「你不是每天看電腦到很晚嗎,保護眼睛。」
他手指輕輕勾起垂落的鏈條:「這個也是保護眼睛的?」
「這個是,嗯……」她想了想,「增添你在半夜工作時候的情趣的。」
「……」
剛到家,她就聽到了兩聲異動,一抬頭,樓梯間上沖下來一隻棕色的毛絨絨,發出陌生但奇妙的狐狸叫。
「快點慢點?」她驚詫轉身,「怎麼把小家夥接過來了?」
「傅老板生日快到了,祖宅要騰開辦宴會,」傅言商洗了洗手,「怕影響它們。」
路梔思緒一瞬間被拉走:「生日?什麼時候啊?你怎麼都沒跟我說——」
「禮物已經買好了,後天。」他說,「準備今天跟你說的。」
她噢了聲:「你買的什麼?我們一起給就行嗎?」
「硯台、書畫、他之前看中的瓷器。」他頓了頓,湊近了些,「你要是跟我分開送,那還叫什麼夫妻?」
……也對。
她發現他有個好習慣,每次她一句話問太多問題的時候,大多數人總會習慣性回復最後一個,但他不會。
可能是工作裡培養的吧,這也需要一定的邏輯性和記憶力,她問:「你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嗯?」
「就是,每個問題都會回答?」
「不知道,」他說,「工作的時候沒人敢一句話問我超過兩個問題。」
「……」
*
路梔忙了一晚上,給初來乍到的兩隻小狐狸買各種衣服配飾,還錄了一大堆視頻,第二天一到工作室,先代替咖啡給李思怡沉浸式欣賞了半小時。
「太可愛了,下次帶過來給我玩玩,」李思怡嘖了聲,「你老公果然不一般,第一次見人養狐狸的。」
路梔又托著臉欣賞手機裡的視頻,發現她餵慢點吃凍乾的時候,後麵白花花的快點趁機在她的視線盲區,把她的發夾推在了花盆後麵。
「你知道狐狸雖然可愛,但是始終不像貓狗一樣很多人當寵物,就是太難馴化了。」李思怡也適時開口,「不過從他和你結婚也能看出端倪,會養狐狸也不意外。」
路梔:「我怎麼了?」
「你不覺得你也很像狐狸嗎?看著香香軟軟的,其實一點都不服管。」
路梔頗有微詞,「你懂什麼,我在他麵前很乖巧克製的,他根本看不穿我好嗎?」
想起她之前甚至懶得回消息的李思怡:「……」
你是不是對克製和乖巧有什麼誤解?
李思怡懶得跟她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打開招聘軟件開始繼續招人,沒一會兒,頓了下,在桌子下麵碰了碰路梔的腿:「我靠。」
「怎麼了?」
「有個工作室挖我呢,問我想不想去他們那做戀愛遊戲,可以讓我當主策劃,標的公司是華亞,」李思怡滑著手機,「你看看,我說什麼?徐菁和郭方那個項目流了之後,肯定有很多人盯著要分這塊肉,你還沒考慮好?」
「……」
路梔審文案的鼠標漸漸停下。
李思怡:「你要再猶豫,這塊肉被人叼走可有你後悔的。」
路梔叩問本心:「但是我不想聽他罵我。」
「咱們這遊戲根本都不可能進到總裁辦裡去啊,他手上走的都是幾十億美元的項目吧?」
「你意思說來管我的甚至是公司其他人?」路梔說,「那我還不如對接他呢。」
「……」
沉默好半晌後,李思怡想到辦法:「那這樣,你去和他談合作,改成項目分成,平起平坐,他不就管不了你了?」
「你說的很好,」路梔說,「請問他是憑什麼放著幾千萬盈利不要,來跟我分成呢?我能給他什麼好處?」
徐菁和郭方的項目也好,目前想挖李思怡走的團隊也好,都屬於華亞內部的工作室,隻需要發工資和獎金,遊戲一旦掙大錢,主要盈利方是公司;
但如果她隻是和華亞簽約分成,主盈利的就變成了她,華亞不過是喝喝湯而已。
路梔:「他是雙子,不是傻子。」
「你怎麼連他星座都知道,」李思怡拉回話題,「那又怎麼了,華亞現在被融盛收購了,你老公差那幾千萬嗎?」
「他不差那也得花得有意義啊,我能給他什麼讓他覺得值得?」
「這還不簡單,」李思怡說,「你哄哄他唄,吹吹耳邊風,他耳根子一軟就答應了。男人都這樣,不然你以為美人計為什麼對皇帝有用?他們難道不知道那是美人計嗎?抵抗不住罷了。」
路梔:「我吹吹風他就答應了,那他耳根子得有多軟。」
「……」
*
路梔思考了兩個晚上,覺得李思怡提出的計劃,有一定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實用性。
雖然哄人她不會,但是聯想到昨晚,小狐狸破天荒地湊到自己麵前來獻殷勤,又是舔舔她手指,又是用濕漉漉的鼻子拱她,她很受用,拆了一整條零食讓它得償所願。
那麼同理可證,這招她也可以用在傅言商身上。
賣乖嘛,她最擅長了。
周六是老爺子的生日宴,一大早,白花花的小狐狸就因為擠了自己一身牙膏,而喜提洗澡套餐。
很榮幸,路梔因為牙膏蓋沒扣緊、監管不力,成為了這次洗澡戰役的發起人。
十斤的狐狸九斤反骨果然沒說錯,看著乖乖軟軟的小家夥,洗起澡來居然上躥下跳,路梔懷疑給它遞個雷它能把浴室炸了。
給狐狸洗完澡,她全身也跟著濕透,不得不再洗一次澡,頓感疲憊地上了車。
體力透支,她靠在車窗上補覺,想著到了傅言商會叫她,於是安心地睡過去,結果再睜眼居然是被聲音吵醒——
左側門拉開,傅言商重新上車,木質雪鬆調迎麵襲來。
還以為自己是進入了某種循環,路梔暈乎乎地茫然了會兒,直到看到他打開她手中的薄荷糖,敲了兩粒出來。
調亮手機看了下時間,居然已經睡了兩個鍾頭。
「……你怎麼都沒叫我?」
「叫了聲,你沒醒,」他說,「睡一會也沒事,傅老板正在跟人拚酒,很吵。」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這會兒正廳得有多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