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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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像要氣暈過去的模樣,小曹氏半信半疑道:「真是明容打的?」

陳婆子連連點頭,滿腹委屈,「小娘子好生厲害,非要帶嫁妝走,老奴就提了一嘴,那些嫁妝紅彤彤的,季家又在治喪,改日送也不遲。

「她就不樂意了,一耳刮子把老奴打翻在地,罵老奴哪來的膽子敢替主子做主。

「天地可鑒,老奴斷沒有這個心!」

光訴苦喊冤還不夠,甚至還哭了起來。

小曹氏瞧著心煩,不耐道:「她執意要帶嫁妝走?」

陳婆子點頭,繼續告狀道:「小娘子說要見你,連阿娘都不喊了,直接稱呼姨母,這像什麼話?」

小曹氏皺起眉頭,瞥了一眼婢女,屋裡的閒雜人等全都被遣退出去。

婢女走到門口守著。

陳婆子一改方才的撒潑,壓低聲音道:「今日季家來接人,那些陪嫁全是大紅,係白綢已經來不及了,實在不宜帶過去。」

小曹氏抱手來回踱步,沒有答話。

陳婆子走上前,小聲提醒她,「老夫人偏心有目共睹,光前夫人的那些陪嫁就足夠豐厚了,若是今日讓明容把東西都帶到季家,日後二娘和三娘的陪嫁不免寒磣,夫人可要做好打算。」

小曹氏看著她,意味深長道:「眼下季家治喪,確實不宜見紅。」

陳婆子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頓了頓,「待這事告一段落,再擇吉日送過去也不遲,畢竟是姑娘的陪嫁,娘家斷沒有扣押的道理。」

主仆二人背地裡商議,有心把當初明老夫人備給明容的嫁妝私吞一部分留給另外兩個妹妹。

莫約茶盞功夫後,小曹氏才前往扶風院兒。

得知她過來,明容起身,由張氏攙扶著走到門口接迎。

小曹氏露出心疼的麵容,虛扶她行禮的手肘,說道:「方才在前廳應付季家人,若陳媽媽有不敬的地方,阿枝差張媽媽教訓便是,何苦親自動起手來。」

說罷握住她的手,故意問道:「可有打疼了?」

明容微微縮了縮,頜首低眉,小聲道:「女兒想把祖母備下的陪嫁帶到季家,可陳媽媽不允。」

小曹氏圓滑解釋,「這便是阿枝誤解了,今日季家來的婆子丫鬟皆著喪服,那陪嫁物什卻是顯眼的大紅,這會兒來不及更換,倘若就這麼抬過去,恐叫人非議。」

明容輕移蓮步往廂房裡走,回道:「我隻帶一部分便是。」

聽到這話,小曹氏心中暗喜。

卻不料那未經事的少女一點虧都不吃,她把方才荷月取來的陪嫁禮簿呈上,用不好意思的語氣道:「我在禮簿上畫下了要帶走的物什,餘下的便留給兩位妹妹,她們若是不嫌棄,可自行取用,若是嫌晦氣,府裡怎麼處理都行。」

小曹氏接過嫁妝禮簿,麵色微沉,因為上頭值錢的全畫上了,金銀玉器田產商鋪一概不落,隻留下家用器具等物。

她壓下心中不滿,看向明容找借口道:「紅珊瑚擺件太艷,著實招眼了些。」

明容輕輕摩挲手帕上繡的雛菊,垂首不敢看她,弱聲道:「除了首飾和田產地契外,其餘的皆送往當鋪折算成錢銀,再把錢銀寄存到匯通櫃坊,我隻帶憑帖過門就好。」

小曹氏:「……」

明容偷偷地瞥了她一眼,畏手畏腳問:「女兒隻帶首飾地契和憑帖等物,一隻手捧的木盒便能裝下,阿娘可覺得妥當?」

小曹氏:「……」

見她冷著臉沒有答話,明容更是小心翼翼,以退為進道:「若是阿娘不允,女兒便不帶了。」

小曹氏壓下心中的慍惱,恢復和顏悅色,「這是老夫人備給你的嫁妝,雖說在我手裡經管,取用到底由你做主。

「今日你過門,要把陪嫁帶過去,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沒話說。」

明容怯怯抬頭,試探問:「如此說來,阿娘便是允了?」

小曹氏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說什麼,硬是忍下了。

明容不理會她的難堪,看向張氏道:「這事交給張媽媽去辦,你差人把那些物什送到正京當鋪折算成錢銀。」

張氏點頭。

小曹氏肉疼得要命,忍不住插話道:「送往當鋪隻怕會折一半的價,委實不劃算。」

明容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她,眼裡含著哀怨,委屈巴巴道:「阿娘是不允女兒做主處理陪嫁的去處嗎?」

小曹氏:「……」

再次被生生噎住。

一旁的陳婆子看得乾著急,卻出不了主意。

若是傳出去繼母扣押生母留下來的陪嫁,以後小曹氏隻怕就別想做人了,這口黑鍋她可背不起,底下還有兩個閨女要嫁人呢。

明容眼波流轉,瞥了一眼張氏,有心說道:「張媽媽可得趕緊些,季家人還在府裡候著,切莫耽誤了我出府的時辰。」

張氏不動聲色看向小曹氏。

小曹氏憋了一肚子窩囊氣,許久都沒有回應。

見狀,明容的目光不舍地飄向外院,幽幽道:「女兒打小陪伴祖母長大,如今她老人家去了,我也要離開扶風院了,真想一輩子留在這裡。」

這話猶如一劑猛藥,把小曹氏心中的算計擊得稀碎,她醒過神兒來,後知後覺意識到沒有什麼比打發季家更重要了。

「陳媽媽去庫房取鑰匙來,趕緊的!」

陳婆子咬牙退了下去,張氏也跟著下去辦差。

荷月不禁對自家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三言兩語就把小曹氏扼製住了,不敢造次。

明容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小模樣,試探問道:「女兒去季府,總得帶兩個娘家人過去,阿娘可願把荷月與張媽媽的身契放給我帶過去?」

小曹氏心中懊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卻又明白今日把人交出去才是正事,不願再橫生枝節,遂應道:「允你。」

明容這才滿意了,吩咐道:「荷月伺候我更衣。」

小曹氏不願意在這裡逗留,冷著臉起身離去,走出院子時,忍不住啐了一句晦氣。

仆婦們伺候明容梳洗更衣。

昨日逃跑,她身上落下好幾處擦傷淤青,荷月取來藥膏用鵝毛給她上藥。

自家姑娘打小就嬌身慣養,一身細皮嫩肉生得白淨,吹彈可破。纖秀身段窈窕淑雅,頸脖修長,鎖骨漂亮,天生的好皮囊。

隻是遺憾,這般嬌美的一朵芙蓉,卻折在季家守活寡。

荷月心中不平,隻覺姑娘命運坎坷,四歲喪母痛失至親,還未及笄又失去唯一能庇護她的祖母。

原以為威遠侯府能成為依仗。

眼看著前程似錦,哪知一眨眼的功夫又墜入深淵。

真真是一波三折。

新婦過門要盤發,婆子替明容梳了圓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因是喪期,發髻上要係一條二指寬的白綢帶,頭上隻別一朵白色的絲質絹花作點綴,其他便再無多餘配飾。

姑娘年紀輕,五官又生得好,臉上粉黛未施,清水出芙蓉。

換上交領素衣,係上月要帶,穿上繡鞋,通身都是典雅的素白。

荷月替她收拾幾樣衣物帶上。

等張氏把事情辦妥之後,明容親自過目憑貼地契等物。

那些嫁妝全部做了絕當,折算下來的錢銀非常豐厚,足夠她後半生衣食無憂。

確認沒有問題後,才由張氏把木盒放進衣物箱籠裡。

箱籠上係著白綢,被仆人抬到季家馬車上。

明容到前廳三叩拜別雙親。

曾經護她的生母和祖母已經離世,她對明家再無分毫惦念。

聽著小曹氏說虛偽的話語,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隻懨懨的由張氏攙扶出府。

季府家奴早就在門口候著了。

瞧見主仆出來,為首的虞婆子不由得愣了愣。

隻覺那女郎弱柳扶風,走起路來體態柔美,悶悶不樂的臉上寫著小女兒家的無助與彷徨,惹人垂憐。

之前季小侯爺願意結這門親,皆是因為曾偷偷瞧過此女的容貌,要不然哪會入意。

虞婆子也聽說過明家女生得一副好顏色,今日一見,哪怕是一身素服,仍舊難掩天然未雕琢的清麗脫俗。

馬夫放好杌凳,虞婆子上前打起簾子,明容扶著張氏的手上馬車。

簾子放下,待她坐定後,虞婆子做了個手勢,馬車掉頭往平興坊的威遠侯府去了。

馬車內寬敞舒適,放著明容的身家體己,聽著外頭的馬蹄聲,她緩緩伸手撫扌莫箱籠一角,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憂慮。

從四品之家進入侯府那座深宅大院,意味著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畢竟,她是去守寡的。

一個沒有仰仗的漂亮小寡婦墜入等級森嚴的深宅大院,若沒有一點心智,想要活下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現在,她正在奔赴一場未知的前程。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雨來,待馬車抵達威遠侯府已經很晚了。

得知她過府,沉香院兒的仆婦從角門出來接迎。

明容由張氏攙扶下馬車,荷月替她撐傘擋雨。

落地後,她抬頭看了一眼侯府大門,門口蹲著兩隻大石獅,正門上的牌匾寫著「威遠侯府」四字。

那字跡蒼勁,金燦燦的,卻被兩盞白燈籠襯得深冷,無端叫人生出幾分懼意。

因著季小侯爺是晚輩,門口並未掛白綢,隻懸了白燈籠,以示季家正在治喪。

前來接迎新婦的仆婦有好幾位,個個身著喪服。

一頂小轎由轎夫從角門抬了出來。

張氏扶她上轎。

坐好後,轎夫抬起小轎入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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