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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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靈堂又聚了不少人,明容無視各色打量的目光,跪坐到蒲團上盡寡婦的職責。

反正也熬不了幾日就下葬了。

她跟季玉書都是新進府的人,兩人為了各自的門麵,無論靈堂裡換了多少張麵孔,都是不動如山。

如此迎來送往數日,在季玉植出殯的前一天,周氏跟威遠侯發生了爭執。

威遠侯決定讓庶長子端靈位送嫡子最後一程。

周氏卻不允,執意要讓四房的季六郎去端,她挑刺道:「四郎打小就養在鄉下,不知禮數,郎君讓他送靈位,倘若禮數不周,豈不叫人笑話?」

這話威遠侯不愛聽,反駁道:「什麼叫禮數不周,難不成我季政養出來的長子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周氏握著座椅扶手,指骨掐得發白,冷聲道:「郎君也曾說過四郎愚鈍,是塊朽木。」

威遠侯強調道:「可他是長子。」

「長子」二字把周氏刺痛了,譏諷道:「七郎在的時候侯爺忘了這個長子,他不在了,就想起來了?

「侯爺莫要忘了四郎的生母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鄉野女,以為大著肚子就能做侯夫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當初可是老侯爺不讓她進門做妾的,充其量不過是個外室,一介鄉野粗人,能教養得出什麼名堂來?」

提及薑氏,威遠侯臉色陰沉,盯著她久久不語。

周氏性子烈,且強勢,不願退縮分毫,梗著脖子把話挑明了,「我的七郎故了,侯爺若想讓我把四郎過繼到房裡做嫡子替代七郎,你想都別想。」

威遠侯的心沉了下去,用同樣的語氣回道:「你想把四房的六郎過繼到我手裡請封侯爵之位,讓我無視長子把爵位讓給侄子,周如珍你想都別想。」

說罷甩袖而去。

周氏氣得發抖,惱怒咆哮道:「季二郎,你莫要欺人太甚!」

外頭的虞婆子見威遠侯去得怒氣沖沖,心下暗叫不好。

待他出了院子,虞婆子才敢進廂房,卻見周氏淚眼婆娑,嘴唇發抖,指著外頭哽咽道:「他這是要,要氣死我!」

虞婆子趕忙安撫她的情緒,「娘子勿惱,保住身子要緊。」

周氏氣得抹淚,痛苦道:「我的七郎故了,屍骨未寒,他就要逼著我把那賤種過繼到房裡,簡直欺人太甚!」

虞婆子一邊給她拍背脊順氣,一邊說道:「此事關乎侯府爵位繼承,需得從長計議,娘子這些日勞心費神,且先把七郎安葬了再說。」

周氏捂著月匈口,哀哀慟哭起來,嘴裡一個勁兒喚她的七郎,滿心滿眼裡都是不甘。

當天傍晚她便病倒了,發起了高熱。

明容過去探望,無意間聽到底下家奴說漏了嘴。

她進府的這幾日,也曾試探問過沉香院的馮管事,對各房略有所知,心下不禁有了幾分猜測,想來主母周氏對從江寧來的這位庶長子頗有微詞。

周氏躺在病榻上誰也不見,明容無奈,隻得離開院子,途中碰到三房的王氏過來探望病人。

明容朝她行福身禮,喊了一聲三嬸。

王氏一襲淡青衣衫,三十多的年紀,典型的鵝蛋臉,柳葉吊梢眉,唇峰處有顆小痣。她不似周氏那般慈眉善目,而是一副頗有幾分精明的長相。

見明容從院裡出來,上下打量她,說道:「聽說二嫂病了,我過來看看。」

明容垂首應道:「阿娘不願見人。」

王氏露出同情的眼神,「這些日她為著七郎的事勞心,白發人送黑發人,也著實難為了。」頓了頓,「阿枝得多勸她保重身子。」

明容回答得謹慎,並不想同她多說什麼。

也不知王氏是有意還是無意,嘆道:「真是造化弄人,好好的一對佳偶,卻弄成了這般,實在是可惜。」

這話聽著耐人尋味,明容沒有應答,隻拿手帕拭了拭發紅的眼角。

與王氏道別後,在回沉香院的路上她不由得暗暗揣摩王氏說過的話。

用晚膳時,明容忽地輕聲問荷月,有沒有探聽出季玉植的死因。

荷月壓低聲音道:「院裡的人口風甚緊,隻說小侯爺是突發急症而亡,跟靈府有關。」

明容略微沉吟,蹙眉道:「以前祖母可從未同我說過季七郎身子羸弱。」

荷月:「奴婢打聽過,季小侯爺不是藥罐子。」

明容輕輕的「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荷月好奇道:「娘子怎麼了?」

明容回過神兒,敷衍道:「沒什麼。」

今晚是最後一夜,明兒一早就要出殯,周氏病倒了,出殯的安排就落到了大房的長嫂李氏頭上。

明容才進府,也插不上手,隻覺靈堂裡鬧哄哄的,所有家族的人都聚在這裡守夜。

威遠侯把季玉書叫到隔壁,麵色疲倦道:「明日七郎的靈位就由你護送,你們兄弟一場,送他最後一程。」

季玉書應是,見他眼下泛青,關心道:「父親這些日操勞,得多多保重身子才好。」

威遠侯「嗯」了一聲,沒再多說其他。

他極少跟這個庶長子打交道,以前隻覺資質平庸愚鈍,與嫡子比起來差遠了,無論是樣貌還是才華,不及分毫。

可是不管怎麼說,終歸是他的庶子,身上流著他威遠侯的血脈。

長房季遠雄過來商事,季玉書喚了一聲大伯。

季遠雄頷首,同威遠侯說起送葬事宜。

季玉書退到一側,對這個家族裡的人沒有任何好感,神色雖然哀痛,實則心中冰冷,不見一絲溫情。

因著是最後一晚,喪事道場把靈堂弄得煙熏火燎。

季玉植的兩位姐姐在靈堂裡哭喪,明容跟著哀哀垂淚。

通身縞素的女眷們小聲嗚咽,道士的唱經聲,鑼鼓聲與哭泣聲交織到一起,與靈堂裡的紙人相襯,煙霧繚繞鬼氣森森。

嘈雜持續到子夜時分,靈堂裡才陸續安靜下來,府裡的仆人們卻忙著準備寅時的出殯禮。

明容守在靈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慘絕人寰的活葬。

兩名婆子撐燈進入柴房,屋裡被捆綁的年輕女郎嘴裡發出嗚嗚的哀嚎。

其中一名高瘦些的婆子用鄙視的眼神看那女子,說道:「寅時出殯,你也該跟著主子去了。」

女郎聽到這話,驚恐地搖頭。

她試圖掙紮起身,無奈手腳被捆綁,嘴又被堵住,喉嚨裡隻能發出低低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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