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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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的排練中,首演匆匆而至。

開演前半小時檢票口就排起了長隊,粉絲們各自占據角落派發物料,購買周邊,和立牌花籃合影。

「這人也太多了!」韓詩柳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她拉拉身邊的段柏章:「哥,你找個地方等我啊,我去買點周邊。」

段柏章知道韓詩柳一時半刻回不來,他坐在人少的座椅上,認真地翻看演出的宣傳折頁。

有三四個女生領了滿滿一捧物料,圍坐在一起瓜分。段柏章聽見她們嘰嘰喳喳,聊的全是談桐和楊效。

其中一個女生性格外向,隔著幾個座位和他搭話:「帥哥,你也是來看演出的嗎?」

「是的。」段柏章答。

「你是粉絲嗎?是桐桐粉絲?」她們有些懷疑。

「我認為應該算。」

「那太好了!」她們拿了一把重復的物料塞給他,「這些給你,有c向的你介意嗎?」

不等段柏章回答,另一個女生突然說道:「我看你好像有點眼熟!」

段柏章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訝異:「我們應當沒見過?可能是認錯了。」

「不對……就是眼熟啊。」

即將被認出來之時,韓詩柳的出現拯救了段柏章。

她把滿滿一袋子的周邊扔給段柏章拎,拉起他就走:「快快快,已經檢票進場了。」

韓詩柳的票位置很好,在一樓的第五排,足夠將演員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又不會太過考驗頸椎。

坐下後,韓詩柳舉著票對著舞台不停拍照。

拍了幾十張後,觀眾席燈光驟然熄滅,楊效的口播響起。

「歡迎各位看官來到蒙馬特瘋人院,我是院長瓦斯托爾,請您放鬆心情,欣賞由病人們為您呈現的精彩演出。」

聲音剛落,一聲炸雷般的鼓點讓所有人的五髒六腑隨之一震。

緊接著,一群披著黑鬥篷的人在詭異的音樂中出場,他們整齊劃一地跳著妖冶離奇的舞蹈,肢體扭曲,表情誇張。

在層層鬥篷營造的陰影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飄然而出。她慘白的臉上塗著誇張的藍色眼影和大紅口紅,雜亂粗糙的頭發上別著一塊劣質的頭紗。

走到台前,她用警惕的眼神看著觀眾,來回踱步。

隻是幾個眼神幾個動作,段柏章就看懂了,談桐是在「扮演」瘋人,她是這個瘋人院中唯一的正常人。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眼睜睜看著這個正常人被生生逼瘋,被所有人合力,一步步推向了深淵。

在精神瀕臨崩潰的最後一刻,所有人將她圍在其中,院長舉著一架老式攝影機走了出來,攝像機拖著長長的線,和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一條黑蛇爬過枯枝敗葉。

攝像機擺在她的麵前對準了她,記錄她為「人」的最後一刻。

舞台的大屏幕上閃爍起雪花點,雪花點漸漸匯聚,展示出放大百倍後依舊完美無瑕的一張臉。

談桐閉著眼睛,睫毛翕動。

音樂漸漸急促,她的抖動也越來越劇烈。最終,鋼琴砸出重重的一拍,她驀地睜開眼睛,兩滴眼淚緩緩流下。

段柏章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是極致的震撼,世間所有的悲傷都在談桐的那滴眼淚裡。韓詩柳早已哭了,卻連吸鼻涕的聲音都不敢發出,隻能默默用紙巾捂著。

接下來的一切開始變得迷幻又瘋癲,世界都變得扭曲,布景、燈光、曲調、舞蹈,都呈現出怪誕的和諧。

用首輪演出後觀眾的一句評價來說「沒喝大根本做不出來這東西」

談桐完全變成了荒誕的組成部分,若說其他人在演繹瘋狂,她就是瘋狂本身。

窒息感從悲傷漸漸變為恐懼,觀眾的一口氣再沒有送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擔心,演員本人是不是已經真的瘋了。

直到最後,瘋狂終結在天上那道聖潔的白光中。

談桐被吊在半空,身體因為慣性而微微搖晃。光線將紗裙打成紅色,薄紗如血水般流淌下來,飄落在地上,濺滿了整個舞台。

段柏章抬起手,抹去了眼角了一滴眼淚。

謝幕時舞台上鴉雀無聲,演員沒有謝幕時常見的激情亢奮和興高采烈。

所有的演員站成一排,走到台前直視著前方,幾秒後又重新退回黑暗。

觀眾席燈光驟然亮起,段柏章被刺激得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有眼淚流下。

韓詩柳這才敢哭出聲,她已經哭得快要抽過去了,身邊堆起了小山一樣的紙巾。

「嗚嗚嗚嗚我好崩潰啊我受不了了……」她掐著段柏章的手臂狠狠搖晃。

段柏章望著談桐下場的方向,久久地沉默著。

他似乎能明白談桐不開心的源泉,過高的感知力和過於敏感的情緒賦予了她天賦,也讓她承擔與之相配的後果。

僅憑她自己顯然無法從這種狀態中走出,又或者說,她是心甘情願的。

段柏章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如今他重新追求她,到底是在追求什麼?又或者,如今她還需要他嗎?

這輪一共演出六場,這也是談桐的身體如今能承受的極限。

段柏章一場場看下來,明顯覺得最後她越來越支撐不住。

第四場的時候,有一個難度極高的雙人托舉動作改掉了。第五場,一串技巧組合刪去了。

最後一場,一首歌稍微降了半個調——他並不能聽出來,這是韓詩柳告訴他的。

末場結束是漫長的謝場,製作人、導演、演員,大家依次上台發言。沒有一個人明確說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部劇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演了。

談桐什麼都沒說,因為她一直在哭,什麼都說不出來。

哭到最後,她幾乎脫力般靠在楊效身上,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

她實在太不舍了,這部戲說是她人生的轉折點都不為過。她在這個角色上投入了全部的情感,毫不吝嗇毫無保留。

阿爾貝夫人這個角色就像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現在要把這塊肉舍去,誰也不能設身處地理解她的痛苦。

末場結束,大家自然要聚會一番,談桐拒絕了。

她已經太久沒有真正休息,身體和精神上在經過極度的緊繃後驟然放鬆下來,第一反應並不是舒適,而是頹敗。

止疼藥和膏藥的藥勁過後,身體各處的疼痛猛然湧上來,腦中像是有根弦斷開,巨大的回聲震得她耳畔嗡嗡作響。

她坐在角落裡,抽了一張卸妝濕巾敷在臉上。放鬆身體,脖頸墊在椅背上,頭自然向後仰著,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視覺不起作用的時候,聽力變得尤為敏銳。她聽見人們陸續離開,房間中變得尤其安靜,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人是楊效。

「沒去吃飯?」楊效用一句廢話作為開場白。

「你不也沒去。」談桐沒有把濕巾摘下來,而是以此來阻擋他們的視線交匯。

談桐知道楊效要說什麼,她不想麵對。

楊效太驕傲了,點到為止的試探是他一貫的姿態,因此逃避這招對他是管用的。

兩人沉默著,從沉默中楊效能感受到談桐的拒絕,談桐也能感受到楊效的動搖。

「我明天的飛機。」楊效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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