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少年肩上一隻花枝招展的鸚鵡,走路帶風。
還帶嘎嘎嘎的超吵鬧叫聲。
這人雖然麵容俊美陌生,但甄青鸞認識。
隻會是今日在知明洲匆忙告退的盲人樂師。
沛然。
他雙目清明澄澈,絕對沒有一絲眼盲。
在肩膀鸚鵡撲扇翅膀、嚎叫開道之後,他走到高出一個頭的主簿麵前。
氣勢絲毫不減,施施然的拿出了懷中一塊木牌。
木牌頭頂雕馬,柵欄花紋,係有金色穗子,中間刻有「鴻關馬場」四字。
「原來是鴻關馬場的典守。」
主簿在安寧城做了許久,自然認得這塊木雕的牌子。
看在鴻關馬場的份上,他稍微客氣了些。
「我們處理牛疫,也是害怕交腳風傳到鴻關馬場去。」
「希望典守不要妨礙我們。」
「牛疫大事,應當有安寧城醫官處理。你一個主簿,不在衙門裡整理你的文卷,抄錄你的冊子,卻要帶刀傷人?」
沛然收了他的小馬牌,質問道:「醫官呢?縣丞呢?縣令呢?」
一連三問,問得主簿赧然無聲。
「你問我敢不敢擔責,我敢。但我也要問你敢不敢擔責。」
可惜,沛然咄咄逼人,還沒完。
「今日我見著你把耕牛殺了,耕農也關押問責了,那我明日就去問一問定州州府薛大人——」
「安寧城主簿未經醫官、縣丞、縣令三方審定,於春耕時節,擅自殺了耕牛、扣押耕農,按律又當如何處置?」
主簿之前口口聲聲,按律處置。
現在,真的來了個典守問律法,他竟然開不了口。
不是不知如何處置,而是不敢回答如何處置!
主簿心想遇到了硬茬,趕緊堆起笑容,語氣和煦道:
「雖然沒有醫官,但有牛醫在此,診斷了病牛患有交腳風。此時事出緊急,縣令老爺與縣丞大人忙於公務,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們不是不知……」
「哦。」
沛然揚起下巴,單字拖得老長,回得是抑揚頓挫。
「我還以為,是你不知道私下殺害耕牛,按律應當流放千裡,世代徭役,永不得歸呢!」
主簿臉色青白,幾番變化。
果然,這典守是懂律法的。
想他剛才,按律當斬、按律流放,拿來嚇唬村野鄉民還行。
一撞上這心高氣傲的小馬倌,說不得真的會稟告定州薛州府,問他的罪來。
牛棚旁的村民,見狀皆是眼神困惑驚疑,在主簿與少年典守之間,飄來飄去。
主簿哪怕理虧,也不能就此退讓。
他心思轉變,立刻換了說法:
「您有所不知,隔壁張家村已經因為牛疫,死了十數頭大黃牛,春耕還得縣裡批錢,去借牛來開墾,這梁家村,是萬萬不能開了口子。否則,縣裡哪裡來錢?」
「按照《牛病論》的說法,一頭牛染了交腳風,就地處置,免得染上其他耕牛。」
說著,主簿看向跪地的梁有春。
「既然典守心善,我們放了這耕農,隻殺病牛便是。」
「胡說。」
沛然分毫不讓,聽他抬出了《牛病論》,更是聲音高亢了些。
「《牛病論》所載處置方式,明明是將病牛單棚照顧,每日飲水草料,都不能和其他牛隻共用。」
「如果患病的耕牛,服用了湯藥,經醫官、牛醫的診斷,呼吸奄奄,渾身乏力,口吐白沫無法救治,才可殺之!」
沛然一指甄青鸞,肩上灩晴方隨之撲翅。
「這裡雖無醫官,但是有一醫者說可救,你竟然不讓她救,還抬出《牛病論》來做幌子。」
「你又是何居心?」
「區區村婦,哪裡是什麼醫者!」
主簿火氣上湧,隻想把這帶鳥典守抓去牢裡關幾天了事。
看他還敢在這裡耀武揚威。
「典守,我念在鴻關馬場近日事務緊急,才給你幾分麵子。你竟如此不識好歹,耽誤了安寧城處置牛疫……」
他吩咐身旁衙役,「將他拿下,視同妨礙公務,關上三天!」
衙役剛動,沛然左肩的大鸚鵡,立刻扇起翅膀,銳利趾爪揚起,就要爪人!
鳥喙更是鋒利,張口嗬斥道:
「誰敢!誰敢!誰敢!」
阿灩叫聲超大,無異於噪音攻擊。
這些衙役唯恐近身被傷,亮了佩刀,寒光閃閃。
誰知,那火紅的大鸚鵡非但不怕,還半空飛舞,叫得更是刺耳:
「嘎——嘎——」
【出事啦——出事啦——】
也不知道在喚誰。
甄青鸞見識過金剛鸚鵡的吵鬧。
想不到灩晴方比起金剛鸚鵡,惶不多讓,連衙役都忍不住皺眉捂耳,眼睛都快吵得睜不開了。
「先把這說人話的怪鳥宰了!」
主簿心狠手辣,從旁指點。
誰知話音剛落,藍布係紅月要的衙役麵前,突然躥出七位黑衣護衛。
長劍一拔,護衛的兵器,比衙役佩刀更顯精銳。
護衛也不傷人,牢牢護住了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