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2 曲終人散,火樹銀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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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一場鬧亂雖躁不久,以至於盡管官府都張榜告民,諸坊民眾們對此反應都不甚敏感,偶有一些閒人聚集討論,但多數人還是各務生計。

民眾們對此反應冷淡,官府自是鬆了一口氣,但也有人滿懷的不忿。

一輛縣衙所屬搜撿諸坊垃圾物料的大車旁,有一名隻著麻衫半臂的勞役便很不滿坊人們的麻木不仁,推著垃圾車每至坊曲巷口便忍不住要跳腳大喊:「真的有逆賊謀亂,你們怎麼不信?老子活擒了兩個賊卒,還有街鋪發給的功憑!」

旁側有人聞聲便笑:「什麼賊卒?瞧你倒是一個賊卒,否則怎麼勞役抵罪!」

「老子罪有,隻是偷驢!但那些逆賊卻凶……若非老子等坊裡勇戰,你們這些狗才能得安睡?偷驢難道就不能做護國功士?」

聽到那勞役的辯訴聲,周遭人群更笑,一群逆賊殺入城中想要顛覆大唐社稷,結果卻被一個偷驢的小賊解決掉了,這事情怎麼聽怎麼覺得可樂。

坊間雖然謔談不少,但官府諸司卻是氣氛沉重,畢竟叛亂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上至宗王,下及京營並金吾衛人事,自需嚴肅對待。

所以到了第二天清晨,京司凡所留守人員俱至留守府,由留守李昭德領銜商討定亂計劃。

說是定亂,其實眼下也無亂可定,哪怕最擔心的坊間民情,眼下民眾們根本無需官府宣撫安慰,隻是盛傳著諸司留守全都不如一個偷驢賊。一場偷驢小賊便能搞定的所謂叛亂,也值得諸坊撫告盤查、擾人安生!

所以會議的一大內容便是盡管查清那偷驢小賊發在何處勞役,趕緊收拿回來,不要讓他再在坊間浪言定亂壯舉。

另一項內容,便就嚴肅得多,凡所涉亂徒眾必然需要深作盤查。拋開那些賦閒在野的士流們,京營與金吾衛都是繞不開的。而眼下京畿防務唯仰兩司,內衛仍需駐守大內,兩司人事自然不可深作動盪。

所以眼下最迫切的便是先召一部外軍入京坐鎮,典軍乾陵的同王便是最近的一支武裝。同王所部雖然並屬京營,但因提前抽走,可以確定無涉叛亂。

所幸同王也已率部東歸,已在渭北待渡、須臾即可入京,亂後最大的危患便不成問題。

渭北的同王接到書令時,正在駐營中進食早餐,等待驛渡供給渡船。看完書令後,他便停止了進食,繼而吩咐道:「去將北海王請來,著令營內盛加酒食,一並送入。」

待到北海王入帳,便見帳內酒食豐盛,不免愣了一愣,同王卻在席招呼道:「行營不比京居,餐食常作簡就。行途無攜美物,無所贈給堂弟,便以此寄意罷。」

北海王聞言後先是一愣,片刻後嘆息道:「國喪在期,縱有口欲難忍,也不敢此際害情……」

「不妨的,隻是此中,隻是你我。」

同王聽到這話,攬杯先作飲盡,然後再作邀請,北海王這才坐定下來,近日跟隨行伍行止,也的確有些口腹寡淡。

隻是當北海王進餐的時候,同王卻停下來,眼神復雜的凝望著他。

「堂兄若有教不妨直言……」

北海王自被瞧得有些坐立不敢,便也停止進食,不無忐忑的再作發問。

同王卻不多說什麼,隻是就案把留守府傳告臨淄王謀反書信遞了過去,北海王看完之後,霎時間汗流浹背:「堂兄盛餐待我,是要……我不知、我實在不知,真的,我隻隨同堂兄出入,完全不知三郎、」

「知或不知,已不重要。唯此中恩仇雜纏,須得做出一個了斷……」

同王垂眼看著北海王,嘆息道:「堂弟先赴彼處,亡魂若仍怨恨深重,隻需尋我,業力陰報,我一身生受……往年苦恨無力,但今有所聲張,自不容人擾害,並不怕折福損命的孽報。」

聽到同王語氣決絕,北海王自知難免,索性放開了懷,歸席痛飲痛食,但片刻後卻哭聲大作:「我哪有麵目怨恨堂兄?若我有此擔當,有此珍視手足,自不該拋下三郎在京,他受親中惡長虐害時,該是怎樣的絕望驚怕,兄弟相守、起碼不驚……」

同王聞言後嘆息一聲,在甲兵拱衛下起身出帳,回首看了一眼,再轉回頭來時,神態已是決然:「渡河,歸京!」

傍晚時分,同王軍伍抵達京郊,先將北海王屍首發付有司,然後便直入皇城,略問留守府定亂諸計,也未有所表態。隻是當得知太平公主並臨淄王妻兒仍然在監苑內,便提出前往一見。

當李光順來到這處閒苑時,太平公主隻是頹坐堂內,僵硬的臉龐已經做不出什麼樣的表情,無神的兩眼望著緩步行入的同王,語調乾澀道:「我不知、不知臨淄王他……」

「此言此日已經聽過兩遭,前是北海王,供其飽餐後已經了斷……」

李光順站在門堂處也並不行入,如此回答後見太平公主眼露恐懼之色,便又說道:「但我不會殺害姑母,並不是殺性有折,隻是不想妹婿恨我,連累幼娘夫婦失和。想三郎心意同我,待他歸京之後,姑母若作懇求,或仍有生數未定……」

說完這話後,李光順便留下臉上希冀與絕望交雜的太平公主,直往別廂行去,幾聲短促哭號之後,此處閒苑便又變得鴉雀無聲。

因為京中發生鬧亂,聖駕較預計行程更早數日便返回了京畿,留守諸眾自然悉赴灞上迎駕,自李昭德、王方慶以降諸留守臣員,俱跪列輦前,沉聲說道:「聖人授臣等留守帝宅,卻逆亂橫生,臣等失職、臣等有罪,恭待聖裁!」

皇輦上,聖人緩步行下,環顧迎駕諸眾,最終視線落在了隊伍中扶送的太皇太後靈柩,先是長聲一嘆,然後便轉過身來,依次扶起眾人,繼而說道:「我君臣受業既非太平,凡歷劫難,愈行俞強。天意唐興,違此俱死!

鬆柏向陽、雜蔓趨陰,物性如此,雖教化功亦未逮!若天下嘩亂、群眾棄我,是朕慚德失道,有負蒼生!但今二三跳梁,無礙大勢,更見卿等臨危不亂,百姓樂安衛道,何罪之有?

自今以後,唯居安思危、警鍾長鳴,倍施教化、用術有度。朕誌力未疲,卿等有失興治之願?」

「臣等知恥奮勇,必匡扶興治,不負君上、不負蒼生!」

聽到駕前眾人呼應聲,李潼撫掌大笑,抬手指向京城:「道在腳下,何懼阻遠,狂當補天之誌,俯拾匡衛之石,皇業雄大,與世共勉,且行!」

歸京之後,李潼也來不及再作什麼感慨,先將亂後人事布置翻閱一番,然後便又開始處理一些需要他做裁斷的人事,不知不覺,便已忙碌到了夜深時分。

雖然事務雜多,但也都脈絡清晰,倒也無需耗費太大的心力權衡。李昭德等留守諸眾已經將許多先期事情有所定案,各類涉案人員俱遭拘拿,隻待勾決。甚至就連臨淄王等兄弟廢爵加懲、故相王墓遷離乾陵,凡所計議,隻需聖人批準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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