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滅門（1 / 2）
第二日天還未亮，沈竹溪便被沈將軍叫到書房。
「父親。」
沈將軍看到女兒進來，吩咐自己的侍衛看好房門，才說道：「 衛林將軍傳來消息說，你四叔還活著。」
「真的？消息可準確？」沈竹溪一時激動起來。
「衛將軍與我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信任。」
「父親可還有什麼事要說？」沈竹溪看出了父親的欲言又止。
「明日你二叔他們就要回京了，你祖母」
話音落地，兩人雙雙沉默起來。
「祖母可能已經猜到了。」
「什麼！是誰走漏了風聲？」
沈竹溪知道他是怕祖母承受不住打擊。
「父親，祖母跟隨祖父多次征戰，不會那麼脆弱的，隻是，」沈竹溪話音頓了頓，見沈將軍點頭，才繼續道：
「父親，女兒覺得此次戰敗過於蹊蹺，叔父的死更是可疑。」
「一切等你四叔回來再說。」
「可是父親，如今我沈家麵臨的遠不止眼前的痛苦。」
沈將軍像是早已知曉，望著窗外長嘆了一口氣，「你明日便動身去京南尋你的師父吧。」
沈竹溪聞言急忙說道：「父親，如今沈府蒙難，我怎可獨善其身？」
沈將軍起身站在她麵前，寬厚的手掌輕輕扌莫著她的頭：「笨！你師父雖不涉塵世，但卻本領超深，或許能救下沈府上下。」
「可是父親，」
「好了，不要可是了，後日你便動身。出去吧，為父還有事要做。」
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沈將軍閉上了眼睛，語重心長的嘆道：「我沈家遭此橫禍，隻能保全你了，日後重振沈家就靠你了。」阿寶，請原諒父親的自私。
當今天子手無實權，奸臣當道，對於戰功赫赫的沈家早已心生忌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卻難在始終找不到錯處。
如今戰敗，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保住他君王的顏麵，勢必會拿沈家開罪，畢竟人已死，就算白的說成黑的也無人知曉。
到了夜裡，還有些許涼意，天邊的灑下的月光似紗，輕柔的照撫著萬物，清冷的光灑在府裡，仿佛蓋上了一層白綢。
梆，梆，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五更的梆子聲響起。
沈竹溪站在院子裡不禁想，她的姐姐那般瘦弱，那樣怕疼，邊關的氣候不定，又有敵軍的圍追堵截，阿姐一介女子該如何保全自己啊。
忽然。
一個黑影出現在她身後，「誰？」
在交手間，沈竹溪認了出來，「四叔！」
將沈望韓帶回房間，在燈火的映照下，她才發現，四叔沈望韓渾身是傷，鮮血早已染紅了他的衣衫。
不多時，沈將軍趕了過來，在看到沈將軍的那一刻，沈望韓終於忍不住的痛哭著，「大哥，他們都死了，都死了，」父親製止住他捶打月匈口的手，心痛道：「我已知曉。」
隨即，四叔像是想到什麼，情緒激動了起來：「大哥，大哥，此事是一場陰謀，糧……」
「四弟！」
「四叔！」
「快喚大夫，快啊！」
沈將軍平日裡沉穩的模樣全無，焦急的在房內來回踱步，瞧著大夫出來，疾步上前，著急道：「如何？」
老大夫低聲嘆著氣：「將軍，老夫盡力了。」大夫背起藥箱就要走。
沈竹溪攔住大夫，大夫嘆了口氣，「小姐你就莫要為難老夫了，四公子傷勢太重，又耽誤太久未能及時處理傷口，無力回天了。」
正在此時，長公主趕了進來，父親擋在前麵不讓她瞧，「讓開！本宮受得住！」
長公主推開父親，走到床邊，看到傷痕累累的幼子，輕柔的撫扌莫著他布滿傷痕的胳膊，又掏出帕子為他仔細的擦著臉，嘴裡念念有詞，「韓兒，你怎麼都不等母親就走了？你這皮猴兒，打小就調皮，每每惹我生氣就又嘴甜的哄我開心。」
長公主說著說著就哭了，她將幼子扶起抱在自己懷裡，似責怪又心疼的說著：「你不是最怕母親哭了嗎？怎的如今卻無動於衷了，你快睜開眼看看，母親來了，韓兒回家了。」
在場的人無不掩麵而泣，最注重顏麵的男兒都濕了眼眶。
長公主守著幼子：「望禮，給你弟弟換身乾淨衣服吧。」說罷，踉踉蹌蹌的離開。
回到自己院子，長公主猶豫了許久，最終留了書信。
「知秋，更衣吧。」
陸嬤嬤打小便跟著長公主，親眼目睹她喪夫，現如今又痛失幼子，卻還要強撐著平靜，眼裡滿是心疼。
陸嬤嬤好像已經猜到她的想法，輕顫著聲音，道：「公主可是想好了？」
長公主微微頷首，眼神堅定。
天剛蒙蒙亮，宮裡就來人傳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將軍府通敵叛國，其罪當誅，念長公主之情，婦孺流放，男子當斬，擇日行刑。欽此。」
「混賬！我府上下皆為忠心不二的勇士，多年來征戰無數，立下無數戰功，何來叛敵通國之說？」沈竹溪抽出月要間軟劍就要殺了公公。
侍衛死死拉住紅著眼的沈竹溪。
傳旨的公公扯著鴨嗓：「沈將軍，接旨吧。」
看著沈將軍伸出的雙手，沈竹溪掙脫束縛沖了過去，搶過聖旨便扔到地上：「我沈氏滿門忠烈，如今慘遭奸人所害，天理不公，你們遲早會遭報應的。」
那公公倒也不怒，嘲諷道：「沈將軍真是生了個好女兒，這抗旨可是死罪，到如今瞧著你們也命不久矣，咱家就不稟告聖上了。」
傳旨的一眾人洋洋灑灑的離去，一時間，偌大的府裡死氣沉沉。
「今日我沈府遭此大難，你們是無辜的，一會去賬房領了銀子，就走吧。」沈將軍剛說完，就有人站了出來：「我的命是將軍給的，我不走，死也要與沈府同在。」
「對啊將軍，我們的命都是將軍和夫人救的，怎能在危難關頭拋下沈府呢？」
「是呀將軍，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
聽到大家的話，父親哭了，低頭瞧著跪在地上目光堅定的眾人：「好！」
平日裡熱鬧的沈府如今處處掛著白帆，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刺眼。
正午時分，沈家一眾各個身著白衫侯在門口，臉上都是悲戚的模樣。
「沈將軍府列將歸家！」
領頭的人邊喊邊撒著紙錢，身後是一個又一個的棺木。
此時的唐街巷四周早已圍滿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紛紛而至。
「幾位將軍都是好樣的。」
「是啊，這沈家滿門忠烈，真是天妒英才啊，我聽說沈家大小姐也去了。」
「我也聽說了，這女娃才剛定了親啊，唉。」
聽著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沈竹溪隻是兩眼呆滯的望著遠處的棺木。
二夫人早已沖到了送棺的隊伍裡，「放開我，放開我啊，那是我的夫君和孩兒啊，啊，你們不要碰我！」
一旁的丫鬟扶起被推在地上的二夫人。
沈竹溪快步走了過去，「你們奉旨來運送我沈家兒郎，為何要欺負我沈家婦？」
「這位怕就是沈家最後的女兒了吧。」領頭人對著其他送棺人嘲笑著。
沈竹溪抽出劍，不等大家反應，那劍便刺破了他的喉嚨，瞧著其他人：「說啊，怎麼不說了呢。」
其他人愣住了，領頭都死了，自己再留著豈不是送命的，隨後扔下棺木就慌不擇路的逃走。
沈竹溪帶著府裡的家丁將沈家兒郎帶抬回府中。
停好棺木，一一打開，沈竹溪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掉，渾身顫抖著叫著，
「二叔」
「三叔」
「四叔」
「長兄」
沈竹溪看著身後的棺木，哽咽道：「你們到家了。」
看著哭成淚人的二叔母，撲在二叔的屍體上哭喊著，沈竹溪示意下人莫要去攔。
就讓他們最後再相聚會吧。
夜間，祠堂的燈火通明，父親將小妹帶了過來，給二叔磕頭，也算是讓他們父女最後再見一麵。
一看到二叔的屍體，小妹就被嚇哭了，忙往沈竹溪身後躲，「阿夢乖，那是你日日相見的爹爹和哥哥呀，去看看他們。」
沈夢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小手晃著二叔和長兄，「爹爹，哥哥，爹爹，哥哥。」
忽然，「二姐，二姐，爹爹的懷裡有東西。」
沈竹溪聽聞走了過去，果真有東西，是封信和一枚扳指。
沈竹溪正要拿給父親看，一批黑衣人闖了進來。
護衛聞聲趕來，雙方扭打在一起。
領頭的白衣人將目光放在了沈竹溪身上，隻見她手腕急轉，軟劍從月要間抽出，數個劍花瞬間挽起，她一轉身，反手一刺，窗紙上頓時綻開朵朵鮮紅的紅花，那白衣人肩膀衣服被劃破，隱隱露出一塊似是狼模樣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