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渣(2 / 2)
沈二郎氣得睜開眼:「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
「舅舅沒睡啊?」有為驚呼。
沈二郎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得翻白眼,就在這時曹氏又來了。沈二郎的肺無法支撐他大吼一句,但一個字還是可以的:「滾!」
曹氏下意識停下。當她意識到聲音來自沈二郎,有點心虛和膽怯,蓋因鍾子孟能蓋這處房子多虧了沈二郎在京幫襯——幫鍾子孟買賣貨物。
沈二郎身體虛弱隻管一瞬間,曹氏走近:「有為,吃啥了?」
有人撐月要在這個家裡有為就是老二:「豬油渣。想吃嗎?不給你吃!」
沈二郎擰眉,這話怎麼那麼耳熟。
沈伊人忍著笑從兒子屋裡出來:「商量好了?」
曹氏也不想同不孝兒媳廢話:「好了。明兒叫小薇跟秀才公和離。」省得夜長夢多。
梁家不想和離,沈伊人和鍾子孟過去難免得跟趙氏起爭執。沈伊人以前是個知書達禮的富家小姐,不會吵架撒潑。鍾子孟嘴拙。他們夫妻二人十有八/九鎩羽而歸。
「明兒沒空,她爹得送喜兒和二郎回門。後天,後天小薇婆婆過來。我們隻管和離。秀才娶不娶茉莉跟我們無關。」
曹氏身後的老三媳婦推己及人,心說我還擔心你插手給我們攪黃了呢。
老太婆曹氏:「這是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插手。」
喜兒來勁了。
二郎見她眼珠一轉,不禁扯了扯嘴角。不出所料,喜兒沒叫他失望:「你跟老三一家還住我家?」
曹氏臉色驟變:「我我我——」
「我耳朵可靈了。」喜兒把碗塞有為手裡,「姐姐,擦手。」沖沈伊人伸手。
沈伊人給她擦擦手,曹氏慌得後退:「你你你想乾什麼?鄭喜兒,不要以為你傻打人就不犯法。」
「清官不斷家務事。昨晚村正說的。我又不殺你。你不搬我打你。」
曹氏跑進屋裡就關門。動作太快喜兒都沒反應過來。喜兒睜大眼睛轉向大姑姐,一臉傻樣,難得不是裝的。
深秋收水稻,曹氏不是月要疼就是手疼,不是手疼就是腳疼,全身病,比沈二郎嚴重。然而沈二郎坐在門口一個中午不挪窩,她卻能跑能跳,沈伊人都自愧不如。
「姐姐,你婆母是個老無賴?」喜兒不可思議,發自肺腑感慨:「天下一等大無賴。」
曹氏打開窗吼:「傻子,你才是一等大無賴。」
喜兒過去,曹氏嚇得關窗。喜兒轉向鍾老三和鍾老二兩家,兩家見她麵色不渝很想動手,不由自主地後退,到門外不忘提醒沈伊人後天和離。
沈伊人心累,坐在弟弟另一側、女兒坐的板凳上:「也不知道別人家是不是這樣。」
喜兒信口胡扯安慰她:「我家是。他們都打不過我。」
沈伊人聽懂了,被她武力鎮壓下去。沈二郎一臉難以言說,走南闖北沒見過這麼彪的女子。統領「娘子軍」建功立業、前幾年去世的平陽昭公主也隻是戰場上英勇無比。
「二郎,你想去茅房啊?」一臉便秘。喜兒故意問。
沈二郎中的毒沒入腦,竟然叫他聽出言外之意:「有為,扶我過去。」
沈伊人起身。沈二郎難為情:「姐,我去茅房。」
「你還是我帶大的呢。」沈伊人比弟弟足足大一輪。此話把沈二郎堵得無法反駁,隻能任由她攙扶著他起來。喜兒本意捉弄他,沒想到他真想去茅房。
沈二郎小半天沒動也該去了。沈二郎瘦歸瘦,但是他身材高大。喜兒見沈伊人吃力,大步過去。沈二郎嚇得急呼:「你你站住!」
沈伊人停下:「怎麼了?」
喜兒無奈地瞥他一眼,轉身到他前麵屈膝:「上來!」
沈伊人明白過來鬆開弟弟。沈二郎慌忙抓住姐姐的手臂,他不想女人抱,也不想女子背啊。倘若他真如姐夫所言,身體越來越好,日後還有何顏麵走出家門。
沈伊人嫌他瞎講究,喜兒又不是別人:「那你就憋著。」
有為捂嘴偷笑。
鍾小薇被吵醒從室內出來。沈二郎不想再把曹氏吵出來,無奈地趴在喜兒背上,生無可戀地閉眼。
喜兒把他放門口就說:「好了喊我。」朝有為走去,「你舅好磨嘰,一點也不丈夫。」
沈二郎想謝謝她跑去找外甥抱怨,否則他進入茅房也得憋著。
喜兒估計差不多了,攛掇有為過去看看,名曰看看他舅怎麼那麼慢,是不是掉茅房裡了。
鍾家並排兩個茅房——蹲坑和坐坑,前者男人用,後者女子用。沈二郎用蹲坑怎麼可能摔進去。喜兒故意的。然而包括沈二郎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良苦用心。
喜兒其實也怕沈二郎看出來,那樣就說明她裝傻。
沈二郎出來,喜兒把他背回去,輕輕鬆鬆,不如一袋大米重。這點令喜兒很是意外:「相公,你好瘦啊,骨頭硌到我了。」
「吾之過,請見諒。」沈二郎言不由衷道。
沈伊人笑著去廚房盛油,隨即去薅菠菜,「喜兒,晚上用油鍋炒菠菜?」
「姐姐,蒸米飯。」喜兒過去提醒,「姐姐,不要做老太婆的飯。給她吃不如餵狗。姐姐,我們養隻看家狗吧。我教它咬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