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聯合大學0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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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扌莫自己身上,不遠處又有人低聲道:「聽到沒有?」,另一人也道:「撲通一聲,不知道是人還是畜生。」,第三個蒼老的聲音厲聲低喝道:「怕是姓孫的在找老子麻煩,過去看看。」。有兩三個人在身上扌莫索了一下,打亮幾枚電筒向馬賢亮照過去,那蒼老的聲音連忙道:「關掉,關掉,小心叫人發現。」。馬賢亮聽這些人的聲音決非善類,脫下腳上一隻布鞋向遠處用力一扔,那布鞋落到草叢裡又驚動裡麵的小獸,一邊嗚嗚哇哇的叫著一邊窸窸窣窣四處亂跑。那些人聽到野獸驚散的聲音,有一個道:「是野獸,不是人。」,第四個頗顯謹慎的聲音道:「無風不起浪,又沒有爭鬥的動靜,這些野獸驚的什麼?去探探。」,錚的一聲輕響,另一個人道:「我去看看。」,那謹慎的聲音道:「小杜,手腳利落點。」。那個叫小杜的應道:「沒問題。」,正要過去,那邊草叢裡的幾隻野獸許是讓馬賢亮的布鞋吸引過去了,以為是驚嚇自己好事的怪物,同仇敵愾下數隻撕咬到一起將那隻布鞋扯得嘎嘎作響。那個停謹慎的聲音驚道:「小杜快返來,怕是狼群在分食,你聽撕扯得骨骼喀噠響。」。有一個聽著草叢裡野獸撕咬食物的動靜聲,心驚膽戰的道:「老、老爺子,這、這裡還是放棄罷?」,那老者低聲罵道:「放你娘的屁,這裡一斷還叫做加速器麼?入你奶奶的,別說隻幾隻狼崽子,老虎在也得跟它乾。再叫老子知道你們幾個半夜裡拉胡琴嘰喊鬼叫的,一人賞一頓板子。」。那謹慎的聲音道:「張老師,平氣些。萬事總有失漏處,他們也沒料到會有人聽見。」,那姓張的老者將火氣往下壓了壓道:「陳隊長,這我曉得,但忍不住就要發火。孫造書這些小人已經盯上趙老弟手裡的寶貝,他們在南寧不是也派了幾個小賊麼?孫二狗是什麼玩意兒?學術界的市儈份子,萬事到他手裡都變得有銅臭味。他盯上趙老弟的寶貝做什麼?還不是為了幾個臭錢?這種人功利熏心斷送國內高能物理研究他是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的。咱們不事事先他們一步,等他偷了那些放射性元素之後這裡的加速器就建起來也沒用。日本人眼下已經占領了廣州,過一年半載與英法宣戰,把香港越南一占,滇越鐵路一旦關閉,建加速器的材料來源就會被切斷。我須得搶在這之前把加速器打造好,日後才不會為鋼鐵諸事操心。這幾個家夥做事還那麼吊兒鋃鐺,我的實驗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更不用說還要防著姓孫的和昆明的日本間諜。」,那姓陳的隊長道:「張老師說得也對,我其實也在為這事擔心。英法雖然最終不會顧及波蘭,但德國消除後患之後會不會對它們動武呢?俄國人是馬克思主義信仰者,英法排斥布爾什維克更甚於排斥納粹主義,德軍不對東線用兵,則談不上怕俄國人幫英法在背後捅自己一刀。到時候歐洲諸國打成一團,亞洲殖民地定顧不上,德意日三國軍事同盟中日軍對東南亞的資源窺視已久,趁虛而入是必然趨勢。國內戰略物資供應目前就靠著雲南的幾條鐵路,再一斷,唉!」,說到最後,心事重重的長嘆了一聲。

馬賢亮聽他們低聲說話,心中暗暗想了一通。前麵的老者既然姓張,又與那個孫造書誓不兩立,顯是被孫造書稱作「張老三」的張敬來。長沙臨時大學南遷昆明時在湘黔交界的路上被人打劫過一次,這是馬賢亮親見的,由孫造書的言詞來看,這一票是張敬來找人做的,而南遷隊伍中走桂林、南寧線的人也曾在路上遭過賊,這個消息還是與穆懷遠諸人交識之際聽到的,現在聽張敬來氣恨恨的數落,那麼孫造書也不是個好東西。張敬來被孫造書叫作「學術小醜」,他自己亦被張敬來罵成「學術界的市儈份子」,兩個人是誰也不服誰,但從他們乾的事情來看,又都是極有遠見的學者,水平都不低。馬賢亮將自己所屬聯大教授中有名氣的理、化大師細細掐數了一遍,物理係教授有周培源,吳有訓,葉企蓀,趙忠堯等人,沒有姓孫或者姓張的,普通教員裡也沒有。化學係姓張的姓孫的到有幾位,一位張子高教授,一位張青蓮教授,姓孫的之孫承諤教授,普通教員裡也沒有叫張敬來或者是孫造書的。再說這些教授品性崇高,亦談不上與自己人做對。孫造書與張敬來是哪裡的神仙?馬賢亮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有一點弄明白的是昨天晚上聽到有人在野地裡奏《昭君出塞》曲子,那些人便是張敬來這幫「做事吊兒鋃鐺」的手下。建加速器?隻能是高能粒子加速器,難道還會是腳踏車加速器麼?馬賢亮雖然是學的中國文學,但對粒子加速器並不陌生,這物初現人間乃是在西歷一九三零年,美國人拉倫斯設計的第一台回旋方式加速器模型。他聯大理學院相熟的好友每每說起世上的神跡,多半跑不脫要拉一拉加速器的家常。這物頗為神奇,居然可以將肉眼見不到的微小粒子在管道中加速到近光的速度,用這些高速粒子再去轟擊其它金屬做成的靶子便可讓這些金屬的性質發生改變,著實是厲害。但建粒子加速器的工人也決非一般的什麼泥瓦匠之流,可參與建造者無一不是極高才能之輩,張敬來的那幾個「吊兒鋃鐺」的手下若非是大學教授,也定是有些學術才能的人,他老先生開口「放你娘的屁」,閉口「入你奶奶的」將這些人罵得狗血淋頭,洶洶氣勢之下顯得有持無恐,雖令人反感,但也不會真是孫造書所言之「學術小醜」這低劣的人物。

張敬來聽姓陳的隊長嘆息,冷笑一聲道:「老子怕什麼?日本人打進來姓張的要麼抱頭鼠竄要麼當亡國奴,又不是沒本事,跑到哪裡混不了一碗飯吃?你們委員長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日本人真把這半邊江山再占了去,還會邀請他做皇帝麼?這好比曹公與孫權之爭,除了拚死抵抗沒第二條路好走。」。曹公即是曹操。《三國演義》講赤壁大戰的故事裡的曹操要取吳國孫權的土地,孫權開始還有心投降,他手下的大臣對他說如果降了,您打算讓曹公加封一個什麼官爵呢?那意思是說現在您是我等臣子的大王,大家敬重您是盡臣民的本份,日後都在替別人做事了,大家的地位一樣,自然用不著再對您客氣。過去您享用的美女如今陪伴在別人左右,美酒也要分而飲之,我們見到您也不用三拜九叩,今天稱呼您大王,以後怕是隻能叫您老孫了。吳主孫權聽了臣子的一番話,頓時醒悟,堅定抗曹的決心,聯合劉備在赤壁火燒戰船終於打敗了曹操。馬賢亮是學中國文學的,對這些典故早已耳熟能詳,張敬來一說「曹公與孫權之爭」,除了赤壁大戰外別無可想,立刻便領會他的意思,心中想:「這人嘴巴上牢騷一大堆,可肚子裡是極愛國的,他做事自不會差到哪裡去。孫造書說他是學術小醜,多是指這人脾氣太壞。不過搞技術的高人哪個不是有怪脾氣的呢?化學係的曾昭掄教授不是一天到晚不拿眼睛看人麼?我係劉文典教授論及狂妄少有能敵的,可他講《莊子》當世絕無一人能夠超越。孫造書與這張老先生互相知底,他當然是看不慣張老者的某些作風了。」,又想起孫造書抽煙的事,由他踩滅煙頭的舉動來看,他的性格中自律性極強,與張敬來動輒破口罵人的行徑決然相反。不由自主的搖搖頭,暗裡嘆息一下想道:「張三不服李四,李四又不服王二麻子,王二麻子未必又看得起張三,搞不好大家扯破麵皮扭打起來到讓第四個人占了便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希望孫造書與張老者之外不要再有什麼人插進來。」。

姓陳的隊長聽了張敬來的話,輕聲應道:「這還用說麼?你老先生交給我們的密語手冊可幫了我們不少大忙,重慶立刻設了一個電訊科,裡麵的人青一色都是戴老板親自選拔的。」,張敬來嘿嘿怪笑道:「我老張素聞你們戴先生手段厲害,這裡的加速器雖有他的通融,但也不要以為就此可以一腳插進來,我的數據不會給任何人看,三民主義信徒不給,馬克思主義信徒也不給。想看麼,等我拿了諾貝爾獎金之後再說。」。馬賢亮聽到這話又想起孫造書,暗道:「不知道孫造書跟他什麼關係,把他的德性扌莫得那麼準,說他是想揚名立萬就一點不錯。」。隻聽姓陳的答道:「這高的技術也不是我們軍統局的管轄範圍,想插手也不知道如何插法,況且國內對高能物理研究的用途也沒個明確的說法,吃又不能吃,喝也不能喝,幾枚看不見扌莫不著的微小粒子可以幫助國內抗戰什麼大忙呢?因此我們也懶得過問,隻是按您提的交換條件偷運些鋼鐵進來。」,張敬來道:「這就好。」。(注:核武研究起始於「合金管」計劃,高能物理的戰爭用途尚未及發現,所以前述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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