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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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婚

二月初, 陸明時和孟如韞出發去阜陽,打算在阜陽待到四月底再回臨京,剛好趕上兩人的婚禮。

他們乘船南下, 登岸換馬,一路遊山玩水,縱情飲宴, 於二月二十三日到達阜陽。韓士杞派梁煥與陳芳跡一同在阜陽城外十裡亭迎接,兩年不見, 陳芳跡個子長高了許多,他遙遙向兩人作揖行禮,通身氣度如書香世家出身的年輕儒士。

陳芳跡性子內斂羞澀, 不及梁煥活潑, 但兩人平時關係最好,梁煥不住地誇陳芳跡文章作得好, 回回都能得到老師的誇贊, 「陳兄去年在鄉試中考了解元, 老師說他有連中三元的潛質。」

陸明時道:「這叫名師出高徒。」

梁煥疑惑道:「我與師兄你也是韓老師的弟子,為何咱們就沒成高徒?」

陸明時朝孟如韞一挑下頜, 得意道:「這位才是名師。」孟如韞嗔視了他一眼, 「到了韓老先生麵前, 你可別這樣班門弄斧。」

韓老先生致仕後, 在阜陽山下修了十幾間屋舍,專心教書治學。天下有誌有才的讀書人聞名而往,數十年間,屋舍數次翻新, 逐漸擴成一座學宮, 孟如韞一行人到達學宮時, 韓老先生正盤坐在高壇上講學。

韓士杞年已八十,一身仙風道骨,不見疲態,見了他們喜不自勝,當即散了學,請他們進屋去坐。

孟如韞初時有些拘謹,奈何韓士杞太喜歡她,隻恨不是自己的親孫女。陸明時攛掇他認個乾親,韓士杞冷笑道:「你喊我一聲老師,卻要阿韞喊我爺爺,我看你是想白賺高一個輩分,方便以後禮高壓人。」

陸明時道:「您可真是高看我了,她在今上眼裡比親妹妹還親,我哪敢壓她,往後受了氣,我還得來找您作主呢。」

陸明時身著一身靛青窄袖長袍,長身玉立,臨京的水土養人,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柔潤了許多,不像北郡時那樣鋒利,更像個俊俏的文臣。

陸明時笑道:「怎麼,我在你這兒又成消磨心誌的禍水了?」

孟如韞一愣,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整日琢磨這些,陸都督真是好清閒。」

孟如韞輕輕打了他一下,「還有半個月就大婚,你就不能讓我清淨地溫幾天書嗎?」

陸明時不想聽他談身後事,起身去給他倒解酒茶,韓士杞卻笑了幾聲,頭一偏,呼呼大睡過去。

其實日子說過倒也快,眨眼便到了六月十五六,孟如韞與陸明時大婚的日子。

孟如韞瞧見他,快走幾步上前,被陸明時一把摟住,單手攔月要轉了兩圈。

「命薄殃己,德厚蔭汝……汝……汝當承父之誌,像阿韞那樣,你們孟陸兩家,必將綿祚千古……我將身後無憾也!」

「您喝多了,少說幾句吧。」

蕭漪瀾想了想,十分贊同,「這個主意不錯,不妨就安排在九月秋闈放榜之後,天爽氣清,正是好時候。」

那詩寫得又荒唐又膩歪,被人瞧見,豈不是會笑掉大牙?

「我隻怕被別人撿去,背後定要嘲笑你,壞了你堂堂二甲進士的名聲。」

四月初,《大周通紀》修成,韓士杞開門廣宴生徒,席間擊箸而歌,大醉方歸。陸明時扶他去休息,侍奉於榻前,像小時候那樣為他脫靴蓋被,將枕邊倒扣的書收好。

趙寶兒和青鴿早早入宮來幫她準備,這場婚禮是按照公主出嫁的規格操辦的,自皇宮至都督府,鋪成紅妝十裡,宮人儀仗往來塞路。

一連三天,孟如韞每天都能在牆底下撿到一隻風箏,第四天沒撿到,孟如韞以為他消停了,孰料第五天又從牆頭上落下來一隻。

「下次你一天不見我,我就轉一圈,兩天不見我,我就轉兩圈,超過三天,我就抱著你去太和殿轉圈,讓文武百官都評評理,看我被自家夫人冷落成什麼樣了。」

霍弋安慰她道:「陛下未免過於自慎,史書為人作,必然有偏頗,阿韞也不是事事都能切中肯綮,您若覺得自己出麵評議不合適,不妨在國子監中舉辦評議雅集,令諸修撰、博士等一同評議,既可為《大周通紀》揚名,又可弼正學風與文風。」

陸明時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額頭,低聲問他:「老師頭不疼嗎?」

孟如韞撿起風箏後心裡直打鼓,懷疑昨天的風箏是被別人撿了去。

孟如韞身穿正紅翟衣,流金綃的鳳冠霞帔,光彩照人,恍若神女。

恰逢此時陸明時遞了請柬,邀她出宮遊湖,孟如韞心裡記掛著風箏的事,第二天早早就出宮去見他。

她雖然文章錦繡不讓人,但科舉畢竟是大周第一試,自有人才濟濟,不能輕敵。她找來自科舉實行後被點為一甲的考生的所有文章仔細研究,幾乎夜以繼日地誦讀揣摩。

孟如韞念得牙酸,心想陸明時好歹也是個二甲進士,整日寫這些讓人過目難忘的酸詩,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閒得他骨頭癢癢。

「子夙啊……」韓士杞酒醉呢喃道,「汝父才高,命薄,德厚……」

孟如韞將這寫了歪詩的風箏收了,第二天又飛進來一隻,詩寫得比上回還歪,隻能從字跡上判斷出是陸明時的手筆。那上麵寫道:「行也思卿坐思卿,紅豆熟落相思生,明月一枕黃粱夢,醒不見卿夢見卿。」

「不然這半個月可怎麼熬啊。」陸明時長長嘆了口氣。

陸明時入宮需先通稟,十分不方便,內宮不比江家,不能任他翻牆遛瓦。他自己懶得回都督府,便常宿衛宮中,在外宮的城牆上放風箏。

風箏精準地落在孟如韞院子裡,她撿起來,見上麵歪七扭八寫著幾句詩:「卿住紅牆裡,我住紅牆外,恨不為明月,過牆照見卿。」

孟如韞與陸明時的大婚定在六月,在此之前,她仍住在瑤華宮中。

韓士杞待她親切,孟如韞在學宮裡住了兩日便住熟了,忐忑不安地將全本的《大周通紀》給韓老先生過目,韓老先生讀後掩卷唏噓道:「陽正誌未泯矣!」

回到臨京後,孟如韞將抄印副本呈給蕭漪瀾,蕭漪瀾看完後,屢次想提筆作注,最終卻又擱下筆。

韓士杞為《大周通紀》作序,此書一問世,因其文直事密,不虛美、不隱惡,在大周士人間引起廣泛討論。

這次是霍弋陪她從瑤華宮走出,一路護送她到正極門,將她交到了身著紅衣吉服的陸明時手裡。

「文已言盡,朕思慮一夜,竟無一言可指摘,」蕭漪瀾對霍弋感慨道,「朕並非事事與阿韞觀念一致,譬如對母後的評議中,有許多朕不認同的地方,但阿韞有她的道理,朕不能為了袒護母後而以勢壓人,那朕與皇兄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陸明時劃船,孟如韞坐在船頭吹風,看見有孩童在岸上放風箏,想起了這碼事,問陸明時到底放了幾隻寫了酸詩的風箏。

兩人一路鬧著到了南陽湖,租了一條小船,眼下天氣已有些炎熱,湖上卻涼風習習,十分宜人。

他嘴上沒個把門的,氣得孟如韞想給他使眼色,又怕韓老先生瞧見,隻悻悻地端著杯子喝茶,在心裡默默給他記上一筆。

孟如韞笑著擰他,「在宮門口,你成何體統!」

陸明時同她說實話,「那天我故意沒放,聽說這叫若即若離,不然你也不會答應今天跟我出來遊湖。」

陽正是孟午的字,孟午年輕時也曾跟隨韓老先生求學,是他當年的得意弟子之一。如今他的女兒又攜作拜會,讓韓老先生十分高興,他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與孟如韞探討這十冊《大周通紀》的修改與完稿。

因為除夕夜放了話說明年要雙榜奪魁,孟如韞又開始廢寢忘食地讀書。

陸明時朝霍弋深深一拜,「多謝妻兄照拂。」孟如韞同行萬福禮,「多謝兄長。」

這一對神仙眷侶瞧著十分登對,霍弋心中縱有不舍,有千言萬語,也怕誤了及時,隻叮囑了陸明時幾句好好待她,便讓他們一同去長信宮拜見陛下。

鳳冠霞帔重逾二十斤,孟如韞腳踩一雙厚底鳳首繡鞋,小心翼翼地沿著紅綢邁步子。陸明時有心攙她,知道她臉皮薄,斷不肯在大庭廣眾下壞了規矩,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陪她一起慢慢挪步子,時刻準備著在她不小心崴腳時扶住她。

拜過了蕭漪瀾,大樂演奏《蕭韶》,有宮女在前開路、在後隨行,載歌載舞,將兩人送出皇宮,送上婚車。

直到坐進婚車裡,青鴿幫她把頭上的鳳冠摘下來鬆快一會兒時,孟如韞才送了一大口氣。

之後的流程,便與在北郡那一回十分相似了。

陸明時沒有邀請不熟悉的同僚,隻邀請了幾個同在北郡出生入死的兄弟,譬如李正劾、向望雲、江段、趙遠等。沈元思也從戎羌趕回來了,還將李平羌一起忽悠來,說陛下給都督府賞了二十壇極品杜康酒。

拜過天地後,孟如韞被送入新房,喜娘們進進出出忙碌著,青鴿幫她換了身輕便的吉福,她和趙寶兒、江靈等坐在八仙桌前吃酒說笑。

忽見有一麵生女子探頭進來,她生得七分明艷三分英氣,高聲問道:「陸都督的新娘子在這裡嗎?」

她看見身穿吉服的孟如韞,眼睛一亮,快步走進來,朝她一抱拳,「問新娘子安,我是李正劾之女李平羌,特來賀你與陸都督新婚。」

孟如韞驚訝,忙起身相迎,「竟是李姑娘,失瞻了!快請進來。」

李平羌倒也不客氣,撩裙入席,拾了個杯子給自己倒酒,舉止利落大方,把江靈等人都看呆了。

李平羌連飲三杯杜康酒過癮,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麵放著一個銀釧樣式的鐲子。

她解釋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鐲子,這鐲子上有機關,機關裡藏著銀針,能一針將人射暈,最適合你這種嬌嬌弱弱的姑娘家。倘若以後陸明時欺負你,你就用這個收拾他。我送的新婚賀禮,戴上試試?」

孟如韞十分新奇地端詳手臂上的銀鐲子,「謝謝李姑娘。」

見她喜歡,李平羌十分高興,「叫我阿羌就行。」

正說著,前廳傳來喧鬧聲,說是新郎往這邊來了。他回回都是這樣,留沈元思等人在外麵擋酒,天未黑徹就往新房裡跑。

房中幾人忙將八仙桌上的酒菜點心收拾一下,換上一桌寓意吉祥的擺盤,待新人飲過合巹酒、盟過長生誓後,都十分知趣地退出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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