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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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逃

粉卉回到鳳儀宮。

她看見一具僵屍站在窗邊。冀咒全身僵硬,直立,冷颶,不是僵屍是什麼?隻是她不了解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僵冷。沒由來地,讓她不禁與他產生一段距離感。

不過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她都沒有看見他?

正欲開口問,他卻突然轉過身來直視她,阻擋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我想……我們並不適合。」

冷硬如堅硬的冰淩,這就是他說話的腔調。

粉卉一下子內髒涸裂。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他終於還是決定要和倪蝶在一起嗎?

舔了舔乾枯的唇,就算離開,也要得到一個答案吧?

「為什麼?」

話說出口,她發覺那不是自己的聲音,就像破碎的細微雪花……

「分開……一定要有理由嗎?」

他的聲音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力持鎮定。

「是的,要有理由。」她倔強地對上他的眼眸,想看清他的心。

卻看到一層死靄。她根本無法看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我說我打算和倪蝶在一起呢?」想要刺激一下她,也是試探。

她早該想到了是不嗎?為什麼親耳聽到仍然覺得控製不住自己瀕臨爆發的悲慟情緒呢?

「為什麼?」他不是曾經說過世俗的眼光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嗎?曾經她也為他這句話竊喜過,以為他隻要不和倪蝶在一起,不讓倪蝶這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占據填充他的心,她袼粉卉在他心目中即使不是唯一,也會有一席之地……可是,錯了。

他似乎窺出她的想法,告訴她:「是的,本來我和倪蝶已經沒有任何機會走到一塊兒了。不過彼此相愛的兩個人,如果就這樣白白費浪一段摯真的感情,是不很可惜嗎?」

所以,他的意思是?粉卉睜大了眼睛,豎起耳朵……

「所以,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安樂王妃她很快就會死,倪蝶將會有一個全新的身份。然後過一段時間之後,我會到深海宮把全新身份的倪蝶娶進宮,成為我的王後。」

是王後嗎?這麼說,她被休了?

這句話卻無法問出口……

「倪蝶,她答應了嗎?」仍然是破碎得不能再破碎的聲音。

挑了挑眉,復雜的情緒凝聚:「她為什麼會不同意?」

是啊,倪蝶本來就是愛他的啊,怎麼會不同意呢?粉卉嘲諷地想。

她好想問他,那麼我呢?你要怎麼處理我?還有腹中的小孩……

然而嘴巴像突然變成了蚌殼般,她無法開口。

也許,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怎麼處置她。他壓根就沒有在乎過她。以前所有的溫柔假意都是****驅使。

根本就沒有愛情,半點也沒有……

冀咒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報復袼粉卉,他還以為自己做得很完美。

可是心,卻是撕裂般痛,又如同被千斤大石從心髒上狠狠地輾過。

「你為什麼不哭不鬧?」

最後,她過於平靜的表情使他脫口而出。

「我為什麼要哭要鬧?」

難道她變成深宮怨婦的樣子,就會讓他開心嗎?

不,她不要,永遠不要變成那種女人。

「你不覺得對你來說是一種打擊嗎?被丈夫休掉的女人會沒有顏麵。」

對啊,被休……的確是一種很大的打擊,她都快站不穩腳步了。然而僅存的一點骨氣又不允許她在他麵前倒下,讓他看到她軟弱的樣子。那樣他恐怕會更得意吧?

「不會。其實……我也沒有愛過你。」

她言不由衷。「所以說,被休掉……也許是我的幸福呢。」

指關節咯咯作響,他已經忍無可忍,暴戾的怒氣爆發……一拳打在旁邊堅硬的桌子上,桌子馬上便五馬分屍,碎屍萬段……高大挺拔的身子威脅地逼迫她,勾起她的下巴,冷利的眼睛對上她的瞳仁:「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是吧?」怎麼可以?在他對她交心後,她也應該拿心來償還他,可是她竟然說從來沒有愛過他?

「是的。」

心口不一,是愛情走到盡頭為了保存自己僅存的自尊的作風。

袼粉卉不允許自己脆弱,不允許自己哭,可是眼淚卻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你弄痛我了……」

讓他以為她因為身體的痛疼哭,總好過因為心裡的創傷。

該死的!她的眼淚讓他心疼。可是……也快樂,榷心的快樂。

「痛嗎?」憤怒讓他手下加重了力道。他真想殺了她。一想到她靠入安樂王的懷裡那個場麵,他就恨不得殺了她。這個嬌小的人兒,可愛的人兒不會是他的,他也不要讓任何人得到。尤其是安樂王。那個可惡的殺千刀的家夥,他跟他沒完沒了。

根本不容她閃躲,粉卉不得不直視上他的眼睛。很冷,他眼中的寒氣把她整個都凍僵住了。比他左手的體溫還要冷。就像當初她躲避他冰冷的左手讓他受傷一樣,現在她也被他這種眼神弄得嚴重內傷。血液,一滴滴地從內髒中流出,湮滅……

她這是怎麼啦?既然他拋棄了她,他就不值得她神傷。

可是心情,卻往往比決定脆弱,心,還是不自覺地直直下沉。

她楚楚可憐,撩人心弦的眼淚,引誘著讓他心裡的苦水從眼睛裡奪眶而出的沖動。可是,不要。是他跟她說分手的,怎麼可以在她麵前哭給她看呢?一個男人,一個國王,難道連忍淚這點堅強都沒有嗎?他會證明給自己看不是的,他很堅強。

鬆開了她,急促地轉過身去,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的眼淚……

「你走吧。」冰冰冷冷的寒音對她發出命令。

如果粉卉現在不是耳朵嗡嗡響,她會聽出他聲音中的哽咽。

視線迷糊了,耳朵也隻有那道鞭打在心弦之上,打得心髒破裂的聲音。

她走。可以。可是,她可以走到哪裡?

她已經沒有家了。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她的家呢?

但是麵對一個遺棄了她的男人,她留下來隻是丟臉透頂而已。

抹抹眼淚,她整整神色,離開了。

腳步沉重像灌了鉛般,每移到一步都要使盡渾身的力氣。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來到外麵的荷花池旁,迷糊中看到冀咒……噢,不,是冀浪。是安樂樂……他站在那兒。

「粉卉……」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恨死了自己了。

都是他,天殺的他。因為看見冀咒,忿恨之心使他更擁緊了粉卉。所以冀咒那個家夥肯定是誤會了。那個悶葫蘆般的冀咒,肯定問也沒問就定了粉卉的罪。真是可惡至極。

讓冀咒誤會粉卉,然後他乘機而入,帶她走……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

可是看到她的傷痕累累,心卻讓內疚占滿了。

好想找個人一吐心中的壓抑,粉卉抽抽噎噎地告訴他:「他對倪蝶……」

冀浪知道,他都知道。剛才他隱身,尾隨粉卉回鳳儀宮,因為怕自己猛地心理不平衡殺了冀咒,所以他沒敢靠近。保持二十尺左右的距離,可是仍然聽到冀咒的計劃。他明知道這是冀咒故意刺激刺激粉卉的,但是他不想告訴她。如果想要擁有她,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跟我走好嗎?現在看來你沒有別的選擇。」

粉卉一抬頭,看向他。跟他走?

是啊,她迫切地要離開王宮,冀咒已經不要她了。

跟他走……

看到她猶豫地考慮起來,冀浪繼續下重藥:「跟我走,你可以看見你爹。」

「我爹?」這又是一個突兀。

「你怎麼知道我爹?」難道是冀浪把他爹挾走的嗎?聽說挾獄那天牢房的門沒有破壞,所有的獄卒都被下迷藥了。試想,除了精通隱身術的冀浪之外,誰還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因為不想你受到傷害,所以把你爹挾走了,否則他會被處死的。」

這的確是他挾獄的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需要與袼耳互相利用。

「原先以為你拒絕了我,我可以硬下心腸報復你,可是……還是……也許是愛之深,恨根本沒有餘地吧。」

傾吐情衷,腐蝕著粉卉原本就無路可退的心智。

跟他走,就能見到爹爹嗎?她腦袋已經迷亂了,無法思考太多。

「好。我答應你,跟你走。」

既然冀咒都可以把舊愛變成新歡,她為什麼不可能?當然,冀浪算不上是她的舊愛,可是目前而言,他是她唯一的選擇了。肚裡還有寶寶,如果沒有個人依靠的話,寶寶要怎麼出生?冀咒……他真狠啊,他可以不要她,不屑她的愛,可是連他的親生骨肉也……她還記得知道自己懷孕時與他一起分享喜悅的模樣……

可是一切,已經麵目全非。

「你真的確定了嗎?」

他生怕她會後悔。

她想反悔,但是無路可悔。「嗯,我確定。」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但願,因此而忘掉冀咒,這個曾經占滿她全部心房的男人。

他本該喜悅的,不是嗎?粉卉終於答應跟他離開了。

可是一直到回到安樂宮裡,他臉上都無法擠出一貫的微笑。

他真佩服倪蝶那個該死的女人啊,這個時候竟然還一派悠閒地品茶。

那個該死的女人看見他回來還一臉溫柔嫵媚地行禮,他懷疑這個世界上最會偽裝的人非她莫屬。

他理都沒理她,徑自在一旁的雕花椅上坐下。宮女上了一杯香茶。

不知怎的,看見安樂王一副死人臉,倪蝶竟然覺得很開心。

不怕死地想挑起他更多的怒氣:

「怎麼啦?踩到炸彈啦?」

笑顏如花,好像一心想扯出他的怒氣。

瞟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問:「我是不是很壞?」

「呃?」含在嘴裡的茶差點噴出來,他這個問題太不尋常了。

「怎麼說?」

她倒是想聽聽他為什麼突然發什麼神經。

「我故意讓粉與冀咒產生誤會……」

「他們吵架了?」

他的表情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粉卉已經決定跟我走。」

「噗!」茶終於很沒形象地噴出來。

「什……什麼?」倪蝶傻眼了,她無法相信,依冀咒對粉卉的愛……

「所以,你不用跟我走了,就留下抓住冀咒的心吧。」

冷言冷語地,他對她拋下這麼一句。

「磅」一聲,倪蝶把茶杯重生地擱在台幾上,橫眉豎目。「拆散別人相愛的兩個人,你心裡很高興嗎?」

「我隻知道我愛粉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就是你的劣根性,永遠自私。掛著一張偽善的麵具周圍騙人,豈不知假麵具底下是最邪惡的嘴臉……」

「你說夠了沒?」冀浪吼了一句,讓她閉嘴。

「沒錯,這就是我的本性。我是個壞人,這得了吧。」他乾乾脆地承認。

「你呢?倪蝶。難道你不愛冀咒了嗎?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嗎?如果你能讓他再次愛上你,他會有辦法讓你變成他的王後的。名正言順,不會惹來別人非議和世俗眼光的王後。雖然不想承認那個家夥的腦袋聰明,可是還真的不是死腦筋……」

讓安樂王妃死掉,然後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娶全新身份的倪蝶進宮?

這樣的主意冀咒都想得出,看來妒忌和噬求報復的快意真會令一個人的腦袋變得靈光。

「他很愛粉卉,他不會放棄粉卉的。」倪蝶很清楚冀咒的內心,她無法天真地附和冀浪的提議。

「所以,才會要你想辦法抓住他的心啊。至於粉卉,放心。我會讓他以為粉卉已經到另一個世界。」

等他和粉卉離開後,他會用易容術安排「假粉卉」上吊自盡。這樣冀咒總該死心了吧?

「看來你什麼都安排好了。」倪蝶嘲諷地道。

「緊緊抓住他的心,這是你唯一的選擇,否則,你也去另一個世界吧。」

挑挑眉,倪蝶笑得近乎放肆:「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不乾脆送到我另一個世界?隻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的不是嗎?這點你一早就懂。不殺我是否因為憐香惜玉?」

她才不會覺得他憐香惜玉呢,也許她的死會令他的計劃受阻而已。

又或者引來冀咒的懷疑?!

倪蝶猜對了,冀浪不殺她,的確是因為不想引來冀咒的懷疑。冀咒才剛剛對粉卉說他會安排安樂王妃消失,如果倪蝶馬上就應言,那麼冀咒不會有所懷疑才有鬼呢。

其實他也有想過讓倪蝶應言,讓粉卉徹底相信冀咒完全不愛她,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選擇保守做法。反正粉卉已經跟他在一起了,他有的是時間可以偷她的心。

「你這樣會傷他很深。」倪蝶勸他不要這麼做。

「我才不管他是否會傷心。」冷冷的口氣,宣示他的決定不改。

「你真冷血。你不是人。先是充當內鬼引刺客進來殺死自己的父王……」

冀浪的眼色瞬間變得嗜血,死列地瞪著倪蝶。

「……現在又要讓你的兄弟飽受地獄式的折磨嗎?」倪蝶把話說完。

「你認為是我把刺客引進來謀害父王的嗎?」

倪蝶怎麼會這樣以為?難道他給她的感覺壞得這麼徹底嗎?

「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嗎?」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這個奸細,不孝子,銅牆鐵壁般的王宮區區幾個小嘍囉又怎麼會闖得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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