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第六十章
滿室沉默,三人姿態各異。
跌坐在地板上的言慈眼前茶幾上放著穿刺針,對麵的盛印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飲茶,而兩人對角處的盛南,就那麼站在那兒,高高的個頭,渾身散著孤冷,像是一站就能站成永恆似的。
而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言慈臉上。
他眸光漸漸泯滅。
言慈手掌摔倒時被磨破皮,露出紅肉來,滲出點點殷紅血珠,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傷口,然後低聲說:「盛叔叔,我真的不想傷害深南。」
盛印麵色尋味,他用茶杯浮著水麵,說:「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你,你嘴上說著不想傷害他,但是你卻親自跑來家裡求他,是你表裡不一還是覺得他會無限縱容你?人人都知道我兒子是天之驕子,生來順風順水掌的也是整個hk財團,至於你母親擺攤父親送外賣辛苦把你拉扯大,既然你已經有個當刑警隊長的心上人又何必來糾纏我兒子,你說你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壞心?不就是看著盛家業大財粗,窮人家的孩子沒過這種生活我理解,但是你要明白,有些差距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消融的。」
區區灰姑娘,憑什麼躋身踏進百年名門?
她默默聽著。
那一刻是真的明白,原來有些東西是溶進骨血裡麵的,比如說自卑、膽怯、懦弱,都會在某個特殊的時刻,以一種完全不能抑製的方式爆發出來,不是隨隨便便改變樣貌換上華麗的衣裳就能相抵消的。
事擱多年,回想此刻,仍會覺得骨血倒流渾身冰冷。
結束方式,
冷到可以說是沒有溫度,他在生氣。
言慈腳如灌鉛,重得離譜,不過還是寸寸移動著,往別墅大門的方向,和男人的距離也越拉越近。
並非一聲巨響,
而是一陣嗚咽。
和他擦身過。
言慈不後悔來這一趟,但她不會再久留,她用手攀著茶幾的桌沿,骨節泛白,緩慢又吃力地支起身體,站起來。
可惜,他的骨子裡種著偏執,他一生驕傲,還能在情路上成為敗者不成?
盛南握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道:「我換種問法,你是因為江渡有恩於你來求我,還是因為你喜歡他來求我?」
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責問。
倒是一旁盛印先開了口,「你放開她。」此時的聲音已經帶上幾分威嚴,「你個臭小子不要分不清黑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拉著她不讓走乾嘛!」
他的手非常冷。
青白煙霧間,言慈緩緩從麵前經過。
盛南手上一用力,直接把言慈整個人強硬拉到自己麵前站好,他空著的那隻手直接一把摁在她的肩膀上,俯身,目光對視,同一水平線上,他問:「江渡是你心上人,嗯?」
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意,他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看上去寡寡淡淡的人,生氣時也不會表現出來,不會像此刻,怒得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她仿佛變回多年前的肥胖少女,垂著頭陷進自卑與自責的雙重折磨中,沒有答應,更沒有停頓,直到手腕從後方被人扣住手腕處一圈冰涼觸感。
那聲低冽又深沉。
薄唇吐霧間,盛南用舌尖頂了頂腮幫,
關鍵時刻的言慈總是沉默,所有人都討厭她沉默得像個啞巴的樣子,越是不說,越想要直接撬開她的口。
那句話,又短又輕。
「好,我明白了。」
而當時的那一口煙,被男人吸得又快又猛,白紙部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被火星吞噬。
盛南收回目光,裝作沒看見,他傾身,拿起茶幾上的煙盒,視線再次掃過那冰冷的穿刺針,取出一支煙,點燃開始吞雲吐霧。
「言慈。」
言慈分得清楚,
恩情,愛情。
她垂著一雙通紅的眼,哽咽著終於開了口:「江渡救我於水火中,幫我洗清冤屈,七年前也是他拿出六十萬給我整容,現在他躺在病床上病得岌岌可危,我實在是做不到隔岸觀火,見死不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