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傷痕累累（1 / 1）
父親打算明日送他去三都圩一家染坊做學徒。吃晚飯時，父親用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漢林，我跟染坊掌櫃說好了，明天有人接你去三都圩，你有什麼想法。」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父親，答道:「我去就是。」父親點了點頭，拿起水煙袋吸了一口，接著說:「做事一定要勤快，不要偷懶。」「嗯。」他輕聲的回答。染坊就是把布料或其它需染色的紡織品放進加熱的染料鍋裡進行染色，然後用木棍把布料在鍋裡均勻地翻滾，使布料能夠染色均勻，撈起攤開晾乾。
第二天，天剛剛亮，染坊就來人把他接走了。 三都圩，以牛市聞名於世，以茶館聊盡人間事，街道上很熱鬧，沿著街道往西走到盡頭，有一排低矮的房子，大門口上麵懸掛著一塊「胡記染坊」招牌，走進門口就可以看到三口大鍋一字排開，鍋底下燒著熊熊大火，鍋裡的染料在熱水翻滾，時不時冒出吱吱響聲，同時會伴隨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迸發出來。他在染坊裡大概做了半年，因為個子矮，每次染布操作時，總要踮起腳尖，才能夠著染料鍋的布料。有一次，他跟往常一樣踮起腳尖，手拿工具進行染料工作，突然手上的工具一滑，整個身體跟著劃個半圈，猛得一下屁股坐進滾燙的染料鍋中，滾燙的熱水恣意蹂躪著他那稚嫩身體，鑽心的疼痛刺激著他那求生的本能，他苦苦掙紮從滾燙的鍋裡掙脫上來時，背部和臀部的皮膚已經被燙傷的麵目全非，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老板連夜把奄奄一息的他送回來，他睜開絕望的眼神，痛苦的身軀，這一幕令在場的所有人為之動容，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人們唏噓 不已,「苦命的孩子」，「前世造了孽」 ，「沒娘的孩子沒人疼」…全村人都 勸說他的父親準備後事吧。「先別著急，讓我試試看。」誰 知道正值十一歲童養媳一一我奶 奶喊道，奶奶八歲上門當童養 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偏方， 急忙忙走進廚房，右手拿起一隻 大碗，放在地上，然後把灶台上 的鍋端過來倒扣在地上，右手用 瓦片輕輕刮鍋底灰，左手端碗接住刮下的鍋底灰，最後倒入香油，用筷子拌均。她用自製的燙傷膏——鍋底灰拌香油小心翼翼地敷塗在九歲的他燙傷的皮膚上，其實每敷 塗一次燙傷膏都很痛，他每次都 是若無其事的看著她，由心底裡 感激她，此時的眼神也充滿了希望，夾雜在天空的烏雲也煙消雲散。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爺爺的傷口也慢慢地開始結痂，就這樣在她的日夜精心照料下，硬是把他從死 亡線上拉了回來，半年後他的燙 傷終於愈合了，徹底痊愈了，但 月要背部和臀部永久的留下了整塊整塊的傷疤，斑白斑白的，很恐 怖，我親眼見到過爺爺月要背部的 傷疤，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爺爺經常給我講奶奶是他的命中 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