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下) 運數杳渺誰能知(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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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刻起,少年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那支隨身帶著的胡笳,也再沒有碰過。

梁禎明白少年的感受,就跟他被迫戴上鐵項圈時一樣,心中除了恥辱外,還有無窮無盡的絕望,可偏偏,這恥辱和絕望,又沒有到足以讓人下定決心去死的地步。於是乎,人就隻能在恥辱、絕望和本能的無限拉鋸中,苟且下去,而且他之前的身份越尊貴,他以後,就會越痛苦。

要想進入如此嚴寒的地方,單靠衣物取暖是遠遠不夠的。挹婁人的解決辦法是在皮膚上塗上一層厚厚的豕膏,以防止熱量流失。這終年不洗的豕膏,正是他們身上異味的源泉。

看著那一桶桶略黃色的半透明液體,梁禎不由得對黑齒影寒心生憐意。因為他知道,讓一個愛乾淨且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的女孩,將自己永遠弄髒,隻會比用尖刀去劃她的臉,更令她悲痛欲絕。

被陰霾籠罩的前路,罕見地響起了馬蹄聲。這支馬隊也是自南向北行的,人數約在二十左右,可馬匹卻要多上許些,而且騎馬的人,也多身穿夫餘人的服飾。

而為了去除這層魔障,明思王黑齒仇寧可謂窮盡一生心血,可到頭來,卻依舊是功敗垂成。

「所以,有一個漢奴,你們就覺得自己的地位都提高了不少?」

黑齒影寒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先生也是這麼說的……」

梁禎隱隱知道,阿魯望會對黑齒影寒做什麼了,他無法帶領自己的族人戰勝夫餘人,獲得獨立,那就一定會將怒氣全撒在黑齒影寒身上,尤其是當這個女孩身上流著的,還是令他隻敢跪拜,而不敢昂視的明思王的血液。

「嗯。」

「但人與人之間,本就沒有高下之分!」梁禎脫口而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身份。

如今,盡管天漢這隻巨獸,已日漸衰老,可它在周邊國家、部落眼裡,依然是那個神聖而不可藐視的存在,因為「漢人隻能昂視」的基因,早已深入到他們的骨髓深處。

挹婁人的領地,終年積雪,在這種地方,哪怕是白天,太陽也隻肯躲在厚重的雲霧之後,才肯露麵。沒有了陽光,植被一百年也長不一尺,因而這些足有一人高的大樹,每一棵的年齡,都比使團中的所有人加起來還有大。

使團右側的草地上,忽然翻起一層又一層的巨浪,巨浪拍打著海岸,濺起一滴滴尖且長的「水珠」。

「咚」

「那是什麼人?」耳邊傳來的陣陣銀鈴聲,讓黑齒影寒終於有了點精神——這是家鄉特有的旋律!

「那是你,明思王的女兒。」挹婁向導道。

「什麼?」黑齒影寒頭一歪,瘦弱的身子差點沒從馬上摔下去。

「怎麼,你以為你自己,還有選擇嗎?」挹婁向導眼眉一挑,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這是勝券在握的人,才會有的姿態。

護衛們感覺到了殺氣,「鏘」「鏘」地拔出月要間的彎刀,眨眼便將挹婁向導圍在中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在「利益」二字麵前,沒有人會永遠忠誠。為了讓這些護衛們保持忠心,夫餘王族采用了一種極端的辦法——將侍衛的家人扣為人質。因此,侍衛們才會拚了命地去保護自己的主人,因為沒有人會放心,讓一個連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棄之不顧的人,留在自己帳下。

「咚」

「呃~」

「呃……」

兩名侍衛並數名奴隸被「水珠」射中,當場翻倒在地上。

包圍圈出現了一個寬大的缺口,挹婁向導乘機策馬從那裡沖出,並且從月要間抽出了自己的巨斧,再回身迎戰向自己沖來的侍衛。

另外兩名侍衛則同時猛蹬馬鞍,輕盈如漢的身子淩空而起,再無聲地落在地上,壓低重心、左手護月匈、右手揮刀,殺向那些剛施完一輪箭的伏兵。

使團的其他人,則紛紛縮到馬車底、馬車旁、或者乾脆躺在地上。他們隻是奴隸,誰來當自己的主人,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不同,所以,他們並沒有為一個主人效死的義務——除非,他們自願。

挹婁向導隻用了一個照麵,就將殺向他的侍衛斬落馬下,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招的。跟墜馬聲一並響起的,還有幾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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